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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至亲至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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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看到缠向宇文澈脖颈的天蚕丝时,心头一跳,再看向那人,酸甜苦辣种种说不清的感觉全涌了出来,一双美眸被泪水盈满。

  你,总算,还是来了!

  虽然遮蔽的再严实,一举一动身型仪态又怎能瞒得过自己的枕边人,明月一眼就看出,攻向宇文澈的正是李子涵。

  李子涵手执一把宝蓝色袖刀,刀长九寸五,刀名秋水,乃是前朝御作坊专为皇族打造。他身份贵重,平日护卫之人众多,轻易不会给敌人攻到身边。所以当初习武时,他的几位师傅教他的多半是那种贴身缠斗专袭要害的招式。

  寒光错越,宇文澈以快打快连劈十二刀,刀锋几乎贴着脖颈飞舞,李子涵袖中飞出的游丝阴狠又古怪,不住向他双眼飞点,一时间,逼得宇文澈手忙脚乱。

  宇文澈若肯暂避锋芒躲开倒也不难,可是明月就在他的身后,他顾及明月,因此咬牙拼死不退。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隐隐幽香缠绵,宇文澈心襟微动,就见敌人袖管中的游丝如灵蛇回洞,旋瞬却又如疾风骤雨,千万根银丝飙射而出,带着劲风,箭雨般扎向自己的脸,雨后还藏着更加要命的刀风。

  不好,宇文澄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高手!

  宇文澈心里叫糟,内力顺着双臂运到手中,手中钢刀爆射数寸刀芒,划出一轮圆月,刀锋与李子涵的秋水劈个正着,他的刀不过是随手从侍卫手里接过来的凡兵俗铁,遇到李子涵手中的神兵利器,顿如冰消雪融,无声无息断成两截。

  一寸短一寸险,生死须臾争得就是这毫厘先机,宇文澈一记失手,就没有全部挡住李子涵的天蚕丝,有一缕斜飞出去,直飞向明月吹弹可破的香腮。宇文澈心急之下,竟伸出手臂去挡,游丝穿云裂锦透肉而入,他闷哼一声,回身抱住明月往后疾退。

  李子涵看的大恨,我的女人用你护着吗?

  他心中嫉恨交织,虽然寺里传来消息说是昨夜并无其他,可是,此时此景,显然这狗皇帝对明月并非无情,竟肯舍身维护,昨晚到底如何还两说着。想到此,他的眼都红了,浑无理智,攻势更凶狠,刀刀直奔宇文澈心口。

  宇文澈始终护着明月不肯放手,左支右拙顾此失彼,失了兵器更加狼狈。

  李子涵气的失去理智,竟然转而攻其必救,秋水无情的挥向明月。

  几次明月遇险都是宇文澈以身相代,不一会,他身上就多处挂彩。

  明月夹在两个男人之中被裹进战团里,芳心不住的往下沉,像被冰水泡透,又疼又冷。她觉得眼前这一切真实的好像虚幻,既荒唐又可笑。情深义重的丈夫恨不能刀刀要了自己的命,而那个巧取豪夺坏自己姻缘的人却舍死相救。她很想想明白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可是大脑似乎停止运转,痛到深处一切都已麻木。

  有一瞬间,她不想再动,也不想挣扎,就这样吧,爱怎样怎样吧,生死随天吧,她故意扑向李子涵的刀锋,满意的看到他眼里的惊恐,隐隐有种快意。

  李子涵狼狈的收势回刀,后背心泛起冷汗,理智回来一些,看向明月的双眸,心中大恸,那双不论何时都清澈明丽含笑睇睨的水眸,什么时候被迷雾寒翳深深锁住的,这,这,都是自己造成的吗?

  还未等他后悔完,异变又起,林中飞出三支连珠箭,直向明月而去。

  惊雁落虚弦,啼猿悲急箭,驭风公子柳非烟的惊雁箭法天下又有谁人能躲?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射杀的是宇文澈吗?

  李子涵的瞳孔不住收缩,脑中空白,直觉的飞出秋水,于电光火石间击在一只铁箭上,改变了它的方向。

  宇文澈出身塞外,一身骑射的功夫那简直跟吃饭睡觉一样。一听弦动就知林中藏了绝顶箭术高手,他只以为又是冲自己而来,团身半跪就势捞起地上断了一半的钢刀,预备挡这一箭。

  谁知这箭竟不是冲自己而来,这寸许差池利箭已经离明月不过半尺,宇文澈仅来得及劈飞一只箭,另外一只是如何也来不及阻拦了。

  他见明月如吓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那,心里一缩,想也未想扑在她的身上,只来得及让过要害,就被利箭噗的射中后背。

  一滴飞溅的血浆打在李子涵的眼角,他顿时疯了一样毫无章法的杀向宇文澈,脑中轰鸣,杀了他,杀了他,月儿还会回来的,杀了他,一切就都还一样!

  宇文澈受伤以后更无回手之力,被他两刀砍在臂上,滚热的血溅了明月一身。

  明月似乎被烫醒,看着浴血挡在身前的宇文澈,倏地动了,身姿轻盈飘忽,如仙似魅,挟住宇文澈,足尖轻飘飘的弹了弹,就从立身处消失,出现在马背上,一勒缰绳纵马飞驰而去。

  除了李子涵没人知道她竟有这么精妙的轻功,可即便是李子涵,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带着敌人逃走,异变连连又出乎意料下,竟真的给她闯了出去。

  马儿一路疾驰,跑到后来嘴边不住的喷白气,眼见累极。

  明月才学会骑马不久,若非那时腔子里憋着一口郁气又怎敢这般带人飞驰。此刻绷紧的一口气松懈下来,只觉摇摇欲坠,她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缓缓停住。宇文澈却无声的从马背上滚了下去,原来已经不知晕过去多久了。

  明月慌忙下马,俯身查看,一路颠簸,宇文澈伤口都未曾包扎,半个身子都染得血葫芦般,看的人心惊肉跳。

  明月探指急点他几处穴道,帮他止住血。宇文澈伤的最重的地方,是后背上替明月挡的那一箭。明月犹豫了一会,见他气息更弱,不敢再耽搁,右掌贴住他的左胸,护其心脉,左掌隔着宇文澈的身体找准箭头位置,运起天一心法,体内生生不息流转圆润的天地精华透掌而出。

  她的精华与江湖人的内力浑然不同,源自天地间的灵气,对世间一切生灵来说无不滋润之极。一入宇文澈的身体,顿时像灵雨入林,瞬息修复了他几处受损筋脉,恢弘的劲流倒迫着铁质箭头后退,噗的一声,长箭被逼了出来。

  明月运使精华在他受伤处流转,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法子给人治伤,也不知有没有用,瞧着宇文澈呼吸似乎平缓些了,心里略觉放松,忽又一怔,我这是为他担心么?

  她缓缓收回精华,顺便在自己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只因不想给宇文澈发现自己身上有功夫,这两日都没敢运功,此时琼露般的精华在体内滚动,让她舒服极了,缓缓地将其沉入丹田紫府时,气流忽然分叉,如针刺般痛了一下。

  从没出现的情形让她惊疑,可她这心法来的神奇,也没个师傅去问。正细想端倪时,面颊上忽的一凉,明月睁开双眼看去,原来不知何时天竟阴沉起来,这雨来得及,噼噼啪啪就下了起来。

  明月四顾周围,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一头浑黑的铁牛,蹲踞于一方石碑之上,犄角扬起,双目对着前方一副极为宽阔悠远的湖面。

  疾雨化成千丝万缕,织就罗网与青白色的湖水连成一片。天大地大,好像忽然之间就没了自己的去处。

  明月在雨中孤零零的站着,想到李子涵心头一缩一缩的疼恸,清丽的玉容上一片湿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醒过神来低头看宇文澈,这家伙依旧一动不动,要不要就这样走了?她看着他惨白如金纸一样的面色,想起他的相救之情,若是就这样把他丢在这,也不知谁会先找来,若是他的手下还好,若是他的敌人……

  远处传来阵阵犬吠,她心中一动,凝神看去,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密雨里。不好,怕是追兵来了。

  看看自己和宇文澈以及战马身上的血渍,明月摸摸那匹立下大功的战马耳朵,好马儿,多谢你相救之谊,对不住啦,麻烦你逃得再远些吧!她忽的用力冲马儿屁股击了一掌,那马吃痛不过,嘚嘚嘚的往远处跑去。

  明月拖着宇文澈藏到铁牛身后,远远看着追兵追了去,心里却更焦灼,用不了一时半刻,怕是那些人就会发现马上没人,此地不宜久留,可眼下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我蓦听得马嘶人语闹喧哗,掩映在垂杨下,唬的我心头丕丕那惊怕。原来是响当当鸣榔板捕鱼虾……惊得那呀呀呀寒雁起平沙……”

  疾雨骤至,湖面上打鱼的小船虽不见了踪影,可寻欢作乐的豪奢子弟包下花舫却游兴正酣,赏雨听曲何其雅哉!

  明月眺望着湖面上的花舫,星眸越来越亮。

  山有势,水有力,天生万物都有自己的运行法则,顺势导之,借力用之,正和天人合一之道。

  明月沉在冰冷的湖水中,虽然带着宇文澈,却灵活的如同一尾锦鳞,借着水力,如飞梭在波中穿行,不多时,就游到花舫跟前。

  暮色四合,花舫灯火通明,大红色的绸带被雨水洗刷出惊心动魄的艳丽,湖面上出现十余艘乌篷船,挂着气死风灯,三三两两的包抄住四五艘宴游的花舫。

  明月在最开始看到花舫被围住,就托着宇文澈沉到花舫的底板下,单手吸住船板,借着花舫掩住两个人的行迹。

  她的生息可以循环往复的在体内流转,不需要呼吸,可惜宇文澈并不行,不过数息,宇文澈的口鼻被湖水覆没,虽然仍在昏迷,整个人开始挣扎抽搐,双眼无意识的睁开,大串的气泡从口角喷出来。

  明月惊急之下,不及多想,嫩嫩的唇覆上他的,一口生气渡了过去。

  宇文澈如处炼狱,痛冷交叠,肺窒心塞之极,忽觉绝处逢生,甘凛的气息冲破桎梏,紧接着察觉到一点极嫩极酥贴住自己,不暇细想,大口擒住,拼命地吮吸起来。

  花舫里的丝竹闲曲被外面的异动打断。

  宴厅里纵乐的两个爷们,留着短短髯须的国字脸是徽州人,姓江,名楚吉,是鼎鼎有名的大粮商,“江记”粮号遍布吴越湖广乃至川南。另一个身形高大,气质儒雅的正是两江商会的会长池生春。

  今岁江南大熟,谷贱伤农,粮价一泻千里,江楚吉凭着精明商人直觉,凭着蛛丝马迹,隐约预感明年粮价要飞涨,有心囤货居奇,做笔大的,因此想跟池生春身后的票号借点头寸。

  池生春是山西祁县人,乃是池家第三代掌门。池家的德亨票号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势力范围西至兰州、西安,东至南京、上海、杭州,北至张家口、归化、包头。传说中池家的第一代老祖池满仓与前朝明德帝识于龙潜之时,池家的起家隐隐与明德帝夺嫡有关,明德帝即位后池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因为兵乱折损殆尽,但毕竟未曾伤己祁县根本,前几年借着乐输军资搭上本朝摄政王,生意做得益发红火。

  江楚吉听闻池生春北上湖北路过高邮,好容易在甘棠等到了人,这一番客气逢迎自不必提,两人正说的入巷兴起,谁知外头竟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江楚吉乃是地头蛇,心生不悦,却自有城府,依旧笑的满面春风,暗里冲自己手下使个眼色,自有侍从出去应付。

  邢飞带着一竿子漕帮的兄弟冒雨追查宇文澈的下落,他站在船首,身上的袍子被雨淋得透湿,心里却跟滚着火似的煎熬,今个这事算是扯旗放炮谋逆了,若是宇文澈死了宇文澄登基,漕帮自然没的说。若是反过来,那等着漕帮的自然是没顶之灾。对他来说,现在只有一条路,没得回头。

  “你们是什么人?”江楚吉的伙计邬麻子耷拉着眼皮,操着一口无锡话,扬声冲着来人喝问。

  “顶风八卦旗,江淮四头帮。兄弟们护送云南铜政司的运铜船到南京铸币司,到了高米河少了两箱子铜钿,奉齐大人之令,追查失铜下落。你们这船上都是什么人?我们要上来查看!”邢飞飞身纵上花坊,边走边说。

  邬麻子心忖道,原来你们是漕帮的。铜政司的船在大江上是没人敢惹的,除了官船撞沉了谁的船都是白撞的,就因为铜政司有砍脑壳的权利,故此,一般人轻易不会招惹铜政司。

  邬麻子嘬着牙花子,从怀里摸出一袋沉甸甸的物事,觑空塞到邢飞手里,冲着舱里眨眨眼悄声对邢飞道,“我们爷是江记的东家江楚吉,今个请的是两江商会会长池生春,天冷,兄弟们吃酒暖暖身子,就不要扰了爷们的兴致了?”

  邢飞掂掂钱袋子,沉手的重量像是金子。说起来这两个大商贾那是碰都碰不着的财神,若是旁日,那面子必须给,可今天性命攸关,这金子再可人爱,也得活着才能花。他似笑非笑的塞回去,说话倒也客气,“不是不给爷们面子,负责倒运的船工当时砍了俩,剩下的全都立了旗杆,就连咱们张县令的顶戴都差点当场给摘了,谁还敢轻忽差事?我让弟兄们手脚轻些,改天专门设宴给爷们赔罪!”

  邬麻子闻言面上一冷,却也暂时无可奈何,人家说的有理,民不与官争,自家爷再有钱,遇到这种查大案的,说扫脸也就扫了!

  两个人正打擂台,忽听一声酥软甜腻的声音从宴厅传来,“给他们亮灯笼!”

  斜刺里走出两个梳着双团髻的小妮儿,不过八九岁,圆圆的脸粉嫩嫩的,粉袄碧裙,伶俐俐的挑着一对夹纱灯,灯上鸢飞凤泊写着三个字“红袖招”.

  江南江北一轮玉,十里秦淮红袖招。

  邢飞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艘花舫竟然是扬州红袖招的。久有传言,红袖招的后台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如意楼,红袖招做的是倚门卖笑的生意,天长日久的又怎么会没有对头,只是它的那些对头后来都没有后来了,再后来就没有人敢招惹它。

  邢飞沉吟半晌,面沉如水,目光似要看透重重舱板,他冲着宴厅拱拱手,“即是玉娘子的红袖招,小的们自然不敢打扰!不过都是水面上混饭的,若是姑娘们发现有什么蹊跷的人也好物也好,还请转告漕帮一声,在下邢飞,多谢了!”

  乌篷船纷纷撤离花舫,悄无声息的匿迹于夜色中。

  江楚吉和池生春听了邬麻子的回奏,不禁面面相觑,同感风头不对。

  江楚吉是生意人,并不愿意招惹是非,和池生春又寒暄几句,就告辞而去。

  池生春握着暖玉盅,像是没见过这么白的玉一样,细细打量半晌,忽冲着屏风后面说道,“嘿,红袖招,好大的面子!”

  屏风后面转出一个纤柔明媚的绝美少女,笑吟吟的上前,用白玉似的柔指执起同样白腻的玉壶,替他斟酒,酥声娇语,“您来捧多多的场子,红袖招要是再不能让爷们安心高乐,那成什么啦!”

  池生春被她哄得开心,就势握住她的柔荑,就着她的手把酒喝了,季多多蓉面晕红,眼风柔的滴水,身子越来越软。

  池生春哈哈一笑,捻了一把她柔若无骨的腰肢,心中不舍,可惜这么个尤物,笼了这些日子眼瞅能大快朵颐,又不得不撒手。

  “乖宝贝,等爷有空再来找你!”

  季多多顿时眸现惊慌,扯住他的手,“可是多多那处做的不妥?惹了池爷的厌烦,这一百里水路连一半都没走完,您怎么就要说走了呢?”

  池生春拧拧她的雪腮,安慰道,“别瞎想,实在是另有急事!”说着招人拿进来一个沉香木的喜鹊登枝匣子,放在她手里,“拿着,我跟你妈妈说了,包你一个月,你要愿意还去宝应逛逛就继续往前走,若是想去别的地方散散心,也由你!”

  说着话,也顾自下船登上一艘别雇的小舟去了。

  季多多依依不舍的送他远去后,俏脸登时一变,嘲弄夹杂疏漠,懒洋洋的立在舱门口。

  那两个小妮子冲她甜甜一笑,溜了进去,不多时叽里咕噜的笑闹追逐起来。

  “我瞧瞧是什么?”

  “呀,好大的珠子,拿去给多多姐姐瞧瞧!”

  话音未落,女孩们捧着一匣子珠光宝气的南浦珠到季多多跟前。

  季多多睇了一眼,随手捻了两颗在指间,比樱桃大些有限,胜在颗颗一般大小圆润,也算是难得,“你两个拿去穿了链子戴着玩吧!”

  两个小妮子笑嘻嘻的道谢,追跑着往后舱去了。

  季多多屈指一弹,常人视若宝贝的南浦珠竟被她随意丢进水里。

  “哎呀!”

  “什么人?”

  暗蓝的湖水里慢慢的浮出一张如梦似幻的绝美容颜……

  季多多俯在船舷上往下瞧,她用力的眨眼睛,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是什么情况,一颗珍珠砸出一个鲤鱼精么?

  “喂,我说多多,纵然是你恨我好久不来瞧你,也用不着用珍珠砸我吧?”

  明月夹着宇文澈从水里跃出来,哗啦啦的水珠落在甲板上,随着水珠一起跌下来的还有宇文澈。

  她伸手一抛,那粒惹祸的珠子冲着季多多飞去,被季多多慌手慌脚的接住。

  “你,你,谢明月,你,你这可真是不速之客,你吓死我哩!我还以为水里有什么精怪呢?”

  明月却冲她惫赖一笑,慵懒道,“好姐姐,有吃的没,我一天没吃东西啦!”

  也许是知道燕九与这个女孩情若知己,明月对她有种无名的放心。她是真的饿了,从昨个夜里就不曾好好吃饭,今天这一整天,心力交瘁,此刻人前若无其事的笑容嫣嫣全是凭骨子里的刚强撑着。

  季多多也看出了她的不妥,丽光黯淡,容颜清减,苍白疲惫,虽强颜欢笑,神色里隐约可见惊痛急灼,不由怜生道,“有的有的,姐姐亲自下厨!我瞧你先热热的泡个澡换身衣服才是,别着了寒!哎,这人是谁呀?”

  季多多也是清冷高傲的性子,却不知为何,每每见到明月就不觉话多情热。

  明月心中一暖,斯时斯景有人问问寒暖真好!

  她给季多多牵着往船舱里走,瞥了一眼宇文澈,想到在水下被他无意识的轻薄,不由恨道,“姐姐若是有方便的人,就给他换身衣裳,若是没,就由他在那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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