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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谁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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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滔激越,水势渐狞,浓雾似被乱刀割碎,一线阳光破云而出。

  明月看清眼前的情形差点惊呼出口,前方的江面赫然耸出十余块巨大的礁石,湍急的江流绕着礁石打转,暗黑色的江面下漩涡隐约,让人一见心寒。

  徐行忽然看向陪舰,如苍隼盯住猎物,方才那一瞬,在陪舰的弦窗处,分明闪烁几下五色宝石的光芒。

  他对着那个方向做了两个手势,凌乱踢踏的拳脚声响起来,很快又消失。看到那边舰上回复的旗语,他忙向宇文澈回奏。

  “万岁,拿下了,人赃并获。这厮既然传了消息,想必是要在前头的鹅瘤滩动手。我带着人护送您先下船,这头有杜启明主持。爷儿只管站高处瞧好,看儿郎们怎生瓮中捉鳖!”

  宇文澈牵住明月的手,明月甩了两下甩不脱,气恼道:“放手,我自己会走!”

  宇文澈却冲她粲齿一笑,哄孩子似的抚慰,“听话,好好跟在我的身边,才好照看你!”

  楼船悄无声息的放下几片舢板,借着浓雾的遮掩,一行人悄悄的上了岸。

  碧波紧紧地坠在明月身后,现在小姐身边单剩自己了,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紧小姐。

  顺着野草细藤密布的小径蜿蜒向上,不多时就爬上山丘的顶,虽然不够高,但是俯视江面睥睨战局却也足矣。

  不多时风吹起来,白雾一层层荡开。

  江面上的楼船打起转,甲板上的侍卫们看起来像是黑蚂蚁,其中一部分系好粗粗的纤绳鱼贯上岸拉纤。饶是这些人身手敏捷武艺高强,顶着风逆水行舟也行进缓慢。

  楼船经过最大的暗漩时,异变突起,从水下浮出数十个瓜状木桶,浊流里钻出数十个人,手持利刃,飞快的刺破木桶,黑色的液体旋即在水面弥散。

  那些人很快又沉下水面,就听江面上喧哗起来,似乎在喊水鬼凿船底啦。

  上游一艘漕船满张着帆疾驰而下,船上藏着弓箭手,白羽纷如密雨,冲着被困在下游的楼船激射。

  宇文澈的人迅速应敌,岸上拉纤的侍卫不知从何处变出长弓,按行伍建制五人一组,替换着分批还击,很快射落了对方的风帆。

  空气中隐隐有硫磺白磷的味道,风中传来阵阵惨叫,不时有人受伤落水,江面只冒出一点猩红就马上被黑浆掩住,上游下来的船飞速靠近,射出的白羽变成火箭,江面上的黑色液体遇火爆燃,竟然是桐油。

  明月望着陷在火海里的楼船,又看看一旁不动声色掠战的宇文澈,又是惊骇又是诧异,不由自主的道,“你这个皇帝当得可真失败,怎么这么多人想要你的命!”

  宇文澈哈哈一笑,扬声驳道,“我的命硬的很,可不是谁想要就能拿去的!”

  旋又柔声问她,“月儿,你害怕不害怕?”

  明月睃了他一眼,声气不太好,“要是我害怕,你能让我回家吗?”

  宇文澈摇摇头,言辞诚恳,“那自然是不行的,你得跟着我!不过我保证护你周全!”

  那怕和不怕有什么区别?

  明月懒得再理他,只能继续看下面的战况。

  因为礁石和旋流,几艘护卫舰调转吃力,纷纷被攻陷,敌人已经用八爪锚钩勾住了楼船的船舷,杀上了甲板,浓烟中响起呼呵喊杀声。

  火光耀动里,楼船上又抛下几片舢板,所有的侍卫拼死护着一个人离开。敌人看到这个情形,舍命向那个方向杀过去。

  被护着上岸的宇文澈的替身带着残兵败勇仓皇往前逃,除了水里的敌人追上岸来,陆上竟也出现一队黑衣骑士追杀过去,马蹄过去尘土飞扬。

  宇文澈盯着马队里不时飞出的冷箭,似乎从箭法里看出了什么,冷笑着对徐行道,“藏头露尾,里头定有军中高手,你猜是老大,还是老三?”

  天子家事,祸起萧墙,徐行哪敢回这话。

  宇文澈牵住明月,又徐行道:“走,咱们瞧瞧去,到底来的是哪个好哥哥!

  既然跳了出来,不亲眼看到我伏尸荒野又岂肯罢休!“

  乜见宇文澈眼底的冰冷与嘲讽,明月有瞬间觉得他很可怜,这得经过多少次生难死劫才长这么大!想想谢家的融融和睦兄友弟恭,她看他就不禁带点怜悯,并未再置气,柔顺的任他牵着。

  宇文澄骑着一匹栗色战马,头戴竹笠,隐在追兵中。

  沿途草蔓上洒落的血迹越来越多,偶尔有死尸俯在草丛里,从服色看就是宇文澈的近卫。宇文澄心花怒放,一种大志将酬的得意油然而生,恨不能喊两嗓子,宇文澈你安心的去死吧,你的皇位我会帮你坐,你的女人我会帮你睡,哈哈!

  “殿下,过了前头的白石谷就是十里坡,去甘棠镇就这一条必经之路。跟那个裴先生说好了,他们的人马就埋伏在密林里。”

  宇文澄赞赏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壮汉,这汉子出身漕帮,不过是江湖草莽,竟心思缜密指挥若定,有勇有谋堪称将才。

  “邢飞,以后跟着爷吧,爷送你到大营去,好好打几场仗,升个参将副将的,也搏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邢飞大喜过望,似乎花团锦簇的前程就在眼前,若不是时候不对,一定当场磕几个头。

  “谢殿下提携,邢飞以后就跟着您,给您牵马坠镫!”

  说话间马队追进了山谷,一侧是湍急的涧流,一侧是崎岖的山路,两旁屹立的山壁不断收窄,前头逃窜的人脚步慢了下来,已经隐约可见宇文澈的影子。

  邢飞振臂高呼,“弟兄们听好了,一个人头一千两银子,捉住打头的那个,生死不论,一千两金子,谁拿下是谁的!”

  这群追杀者,一半是宇文澄的府兵,另一半却出身漕帮,本就是江湖草莽,被邢飞许下的巨大利益刺激的眼都红了,纷纷快马加鞭往前冲,生恐迟了半步银子就都是别人的。

  宇文澄勒住马,好整以暇的观战,在他看来,今日宇文澈必死无疑。

  这帮杀气腾腾的猎人逐渐逼近那十来个团围的侍卫,最中心的少年天子忽的拿出一枚铜哨,枭厉的哨音在山谷里回荡。

  这些侍卫们听到哨音,齐声大喝,气势如虹,以命搏命的反扑杀过来,瞬间放倒十来个。

  宇文澄看着宇文澈忽觉不妥,还未想通,忽见两侧的山崖上,诡然出现数百伏兵,巨石檑木如洪流般倾泻下来。

  “中计了,快退,快退!”他的叫喊声淹没在巨大的撞击声里。

  人哀鸣,马嘶嚎,血肉之躯被碾成齑粉。而逃过第一轮伏击的追杀者,惊魂还未落定,就绝望的发现,天空中火油如雨,黑色的液体瞬间被点燃,半条山谷顿时化作炼狱。

  “救我,主子,救救我!”一个被黑烟污血染得看不清面目的汉子,右腿被压在巨石下,来不及逃被火油浇个正着,通身烧起来,扭曲抽搐的冲着宇文澄求救。

  宇文澄看着瞬间烧成火球的汉子,看着前方不过须臾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的手下,一颗心仿佛也被巨石压住,被火油灼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邢飞一把扯住失魂落魄的大殿下,把他压在山崖壁上,“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往十里坡去,还有裴先生他们呢!”

  宇文澄定了定神,眼里满是彻骨仇恨,咬着牙点点头。跟住邢飞小心地在巨石檑木残肢断臂中崎岖行走,浓烟给他们做了掩护。

  行到最惨烈的所在,数十具尸体奇形怪状的或伏或卧,暗红色的血喷溅的到处都是,有些石头凹陷处集满鲜血又被火油点燃,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宇文澄忽的扑向一具尸体,翻过他的脸,脸上狰狞的笑比哭还难看,“哈哈,好七弟,好手段!好一招引蛇出洞,果然是父王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是宇文澈用替身的诱敌之计。

  他想是想明白了,滔天般的恨却按不下去,从靴中抽出短刀,一刀刺向尸体的胸膛,只当刺向自己的弟弟宇文澈。

  那替身竟未死绝,剧痛下忽的睁开眼,脸上凝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弱不可闻的道:“我……等……你……!”说外用尽最后力气甩出信号箭,头一歪,彻底死了。

  “殿下,再不快走就来不及了!”邢飞气的跺脚,这位殿下也太拎不清,什么时候了还节外生枝。

  他架着宇文澄往十里坡飞奔,口中啸唤自己人聚拢,清点人手,发现两百来人现在活下来的就剩下十余个,还各个带伤,损失可谓惨重。

  “甲队和乙队负责追敌,除了匪首不留活口,丙队留下来清理战场,同样不许留活口!”徐行吩咐完,鸾仪卫的三个副统领应声带队而去。

  两侧山崖的伏兵,逐次顺着溜索滑向谷底。

  “爷,下头气味不好,恐怕谢姑娘见不得那些。楼时铭调来十艘赶缯船,现停在江边,您和谢姑娘都是千金之体,不宜长处险地!”徐行牵过两匹快马,恭谨的将缰绳递给宇文澈,小心的寻话劝谏。

  宇文澈冷笑一声,“徐小子,你也跟那些官蠹子学油滑了,怕朕有个好歹你跟着吃挂落儿吧!那几位只要还在,朕就是坐在太和殿一样是险地!”

  说着话,趁明月不防,一把抱起她,往马背上抛去,翻身上马,紧搂佳人,扬鞭而去。

  徐行苦着脸嗐了一声。他是宇文澈的伴读,知道这主儿任性起来无法无天,越劝越来劲,忙上了另一匹马,带人追赶过去。

  明月出其不意的被他紧搂在怀里纵马奔驰,男儿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又气又恼,大力挣扎起来。

  “乖点别动,看掉下马摔断脖子!”

  宇文澈哈哈大笑,死死地搂定她,益发促马飞奔,本就是下山的路,狭仄陡峭,马儿跑的惊险无比。

  明月被他侧抱着,吃力不稳,马儿跑的惊险,她只觉得宇文澈如果松松手,自己真的就会坠到风里,惊恐下不由得用一双小手抓住宇文澈的衣襟。

  宇文澈见她有亲近之意,虽然明知是因为恐惧,但还不由自主的想这妮子也许对我并非无情。他越看她惊慌失措的小脸越觉喜欢,便故意催马更急,环着明月的双手却松了许多。

  马儿嘶的长鸣,越过一道沟堑,明月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腰,待跑的平稳时,才察觉他的不怀好意,手儿慢慢松开,心里气苦,这几日的委屈又给引了出来,眼圈刷的就红了。

  宇文澈乜见了,心头一颤,暗自后悔,忙拥住她。他从没哄过女孩子竟不知怎么办,想起小时母后哄自己睡觉的快乐,忙用大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又挖空心思想话头引她注意。

  “你会不会骑马?我在西苑有匹大食国进贡的天马,跑起来像飞一样,等回京我带你去西苑赛马好不好?我还有只玉爪海东青,能把小牛都抓到天上去,你想不想看?……”

  此刻的当今天子与天下每个春心初动的少年一样,迫不及待又洋洋得意的想把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展示给心上人。

  “你呢,你养过什么?月儿!”

  “我养了一只猫,叫锦团!”明月幽幽道,脑海里浮现锦团闯祸的模样,渐渐地想到听雨楼,想到素心堂,虽然不过才一夜,她竟觉得那些熟惯了的东西与自己似隔了万千的山水流年,隐隐有种再也回不去的感觉。

  宇文澈见她失落怅然,笑嘻嘻道,“我让扬州知府把你的猫好生的送进京,还叫它跟你在一块!”

  明月心忖道:你若肯放我回家,又何须为一只猫劳民伤财!明知跟他说不通,索性偏过头,再不吱声。

  山路渐渐平缓,许是此地气候特别温润,竟然有些葱翠的树枝上挂满鹅黄的小花,偶尔错身而过,明月便顺手摘了一串,浅浅嫩蕊衬着玉指芊芊,别样动人心弦。

  宇文澈对此行布置周密,既然已经逼狗入穷巷,就更不需着急,又有美人在侧,心里竟隐隐觉得像是春游,闲适又喜悦。

  “这是什么花?好看的狠,闻起来好香!”宇文澈捉起明月的手,凑过去嗅了嗅,也不知到底是夸花还是夸人。

  明月手儿一缩,嘲讽道:“这是棠棣花,自来不香的!”

  宇文澈嘿嘿一笑,不以为忤。又看了一眼那花儿,忽道:“原来这就是棠棣之花,难怪前头的镇子叫甘棠镇!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心里却想,此地到处都是棠棣,想必民风对骨肉亲情重视的狠,朕贵为天子,却偏偏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天意难测造化弄人真是可笑,想到此处,那种悠然闲适的感觉就再没有了。

  明月就坐在他怀里,最后那四句诗虽细不可辨,但还是听到了,她心里一动,这胡儿皇帝也学风雅呀!

  她小时候常听祖父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谢老祖若是喝多了,就会指着靺鞨人骂,翻过来骂蛮夷,掉过去骂戎狄,总之就是胡人草莽如鸟兽,杂居中国,窃取大位,污纲乱常,崩礼坏乐,颠倒日月,实在是罪不容诛罄竹难书!

  等到她拿谢老祖的蛮夷论说给父亲听,谢辟疆先生却见解不同。

  所谓四夷之民长有重译而至,慕中华之仁义忠信,虽身出异域,能驰心于华,此不谓之夷矣。中国之民长有倔强王化,忘弃仁义忠信,虽身出于华,反窜心于夷,此不谓之华矣。岂止华其名谓之华,夷其名谓之夷?有悖命中国,专倨不王,不齿人伦,弃仁义忠信于中国者,即为中国之夷;四夷内向,乐仁义忠信,愿为人伦齿者,即为四夷之华。

  简单一句话,凡是愿意接受中华文化礼仪道德的,就都不算蛮夷。

  自己的爹和别人的爹,明月当然更赞同自己老爹的说法,故此发现宇文澈并不是全然的不学无术,心里对他的恶感倒消退三分。

  密林深处,李子涵与柳非烟静静地看着林外的形势。宇文澄并未如愿在鹅瘤滩置宇文澈于死地,并不为奇,可是竟在白石谷反被伏击几近全军覆没,就太出乎意料了。这让他们对宇文澈的韬略心计有了重新认识,因此虽然看到宇文澄就在林外被围住,也没着急出手营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嘛!

  追兵已经把宇文澄层层围住,这个时候,狩猎双方的角色已经换了个位置。

  宇文澄睚眦欲裂,狠狠的盯着包围圈外面施然谐美而至的宇文澈。

  宇文澈望着人群中那个带着竹笠的熟悉身影,朗声道:“大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露出真面目吗?”

  宇文澄掀掉竹笠,声音凄厉,“罢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小七,你既然还叫我大哥,敢不敢过来与我说最后几句话?”

  宇文澈顺着众侍卫让开的路,慢慢走了进去。

  两兄弟这些年在朝堂内外处处争锋,你谋我算不知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当着别人的面却都是君臣相得鱼水熙和。如今捅破窗户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宇文澄仔仔细细的看宇文澈,这个从出生就跟自己做对的弟弟。

  “我还记得你出生那年正值松锦大战,我率前锋营众将士戮力拼死,第一个攻进松山,而后攻克杏山,降服锦州。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是父王的长子,我愿意为父王的霸业冲锋陷阵,我不怕死的冲在前头,为了什么?为的就是父王夸我一声,以我为傲。谁知道眼看锦州城要被攻破了,父王竟然舍下万千将士跑回了盛京,哈哈,就为了你那个狐媚子般的母妃。仗打赢了,他抱着襁褓中的你,跟我说,老大,这是咱们家小七,生来带着福气,一落地锦州就破了,真是本王的好儿子!小七,你倒说说,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福气就把数万将领的功勋一齐占去了?”

  “那是父王有意磨炼你的心志,他知道你带兵蛮勇骄横,有意教你学的沉稳些,想不到你竟然因此对君父有怨忿之心!”宇文澈想起幼时父王说的话,心里替父王不值。

  “哼,你的骑射,你的学业,他样样不假人手,亲自教你,原本你个毛孩子,我也用不着和你计较,不过是带你和小九骑个马,摔了碰了也不是有意,他竟然抽了我一鞭子!”

  “大哥,你若是敢作敢当我也佩服你是条汉子,你当父王看不出你嫉妒弟弟?

  你庄里藏地那个萨满哪去了?小九的脚是怎么瘸的?父王给你留着脸面,望你自省改过,想不到你竟然越发狠毒,一错再错!“

  “我哪有错?那位子本就该是我的!论身份,我是长子,论军功,你们毛都没长齐拿什么跟我比?瞧我不得意,一个两个都敢上来踩我的脸,难道我就该由着你们作践!”

  “你错了,大哥,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父王在时,迟迟不肯立定世子,就是看出你德不匹位不堪大任!”

  “胡说,我不配你就配了!”宇文澄怒极反笑,刁钻恶毒嗤道,“你被推上去不过是看你好摆弄,做个木偶的感觉不坏吧?看着自己的娘卖弄颜色感觉好不好?是不是看着眼馋所以你也学着弄这么个玩意来试试?”

  他用一种极为淫邪的眼神看着明月,登时引得宇文澈勃然大怒,喝道,“徐行,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宇文澈原本想着留这个兄长一命,圈禁起来也就算了,可是宇文澄言语阴狠彻底惹怒了他,让宇文澈下定决心要他的命。

  话音未落,林中枝木簌簌乱动,无数弩箭射出,众侍卫慌忙护住宇文澈。

  无数褐衣蒙面的劲装汉子杀出来,犬牙交错的与宇文澈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宇文澈心中一突,自己还是大意了,想不到宇文澄竟然还有伏兵。这些人的路数甚奇,招式不像兵勇,倒像江湖人。

  他被徐行护着往后撤,忽然侧翼杀出七个人,刀法精妙伶俐,隐隐暗藏阵势,把徐行困了进去。

  宇文澈见势不妙,拉住明月的手,就要翻身上马。

  一缕游丝毒蛇般的往他的脖颈缠去,被他一刀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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