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梅庄练武厅中,大战正酣。
任我行、向问天、盈盈正与一道白衣人影缠斗作一团。令狐冲和江南四友等人则在一旁观战。
任我行、向问天武功走的都是刚猛霸道的路数,一拳一脚都如长枪大戟,大开大阖,威风八面。盈盈持了两柄削铁如泥的短剑,却如鬼魅一般攸进攸退,绕着那白衣人团团打转。
任我行以前便功力高深,在西湖底下呆了十二年,内功逾加精湛。
他的吸星大法原本有些缺陷,早年发现这些隐患后便已不再吸取别人内力。这十多年来,他在牢中潜心摸索,自信已化解了那个隐患,这一交起手来,浑身的真气浩荡澎湃,好象用之不竭,每每全力出掌,每一记掌力都刚猛无俦,任我行放下心来,武功施展得也更加得心应手。
此时四人已斗了半晌,任我行和向问天双掌齐挥,如同四只铁锤,似已封住了东方不败所有的退路,可是打了这么久,东方不败却仍象是四只铁锤打击下的一只羽毛,铁锤未至,微风先至,只是那一缕微风,羽毛便已随风舞起,虽然满场尽见的是那呼啸起落的铁锤,却休想伤了那羽毛一丝一毫。
东方不败轻飘飘的在数股气流激荡澎湃的攻击下飞快地流转,手中那柄流风宝剑,却如阎王判官手中的拘魂令牌,充满了危险。
盈盈越打越是心寒,这东方不败出手之快,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他身形已避过向问天的一拳一掌,反手刺了任我行三剑,左手也不知拍出几掌,自以为已神乎其神的极快身法,已险险被他拍中,攻守之势,似乎全在东方不败的掌握之中。
三人为东方不败那快捷之极的身法所骇,已顾不得再细细寻找他的破绽,只是走马灯一般围着他,拳掌短匕疾风骤雨般狂击乱劈,不容东方不败缓过气来。
东方不败右手持剑,那小指还微微翘着,分明并未全力握剑,他左一拨、右一挡、前边刺一剑,后边拍一掌,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若流光,三人攻势虽急,却与他的身子总是差着一寸半寸。
魔教教主任我行、天王老子向问天,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盈盈如今修习日月神教武功多年,在江湖上也是和宁中则在一个级别的高手,可是这三人联手,那势同雷霆般的攻势,竟对东方不败构不成丝毫的威胁。
东方不败一边用兰花指捻着手上流风宝剑,左挡右拨,兀自好整以暇的啧啧连赞:“任大哥好本领,十多年不见,你的功夫不但未曾搁下,可是逾发的强了,向左使,你的功夫也越发见长,掌法力道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他一面有若闲唠家常地说着,一面在三人中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手中一柄剑似未用上全力,可是随手刺出,突兀便到了眼前,在三人感受之中,那突兀而来的一剑实是尽了全力才避得开、架得起。东方不败一人独战三大高手,竟逼得三人只顾全力出手,根本没有余瑕搭话。
任我行、向问天越打越怒,也越打越是心惊,哪怕东方不败功力远胜于他们,若是硬碰硬地对上几掌,他们心里也畅快些,可是东方不败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二人苦战了近半个时辰了,竟连他的影子也摸不到,好象对着一团空气出拳,每一拳都打了一个空,心中实是说不出的难受。
任我行的吸星大法虽可吸人功力,但是东方不败的身手之快根本就是形同鬼魅,双方偶有接触也是稍纵即逝,哪有机会吸他功力。
东方不败与三人缠斗良久,嘴角不禁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你们根本打不过我!还是早点儿把你们解决了为好!”
东方不败心中想着,耳里听得向问天已欺至背后,一拳捣向他的背心,一掌斩向他的左肋,他冷哼一声,倏然飘身而起,一条诡异绝伦的身影仿佛在那一霎间在空中定格。
与此同时,任我行自左侧攻来,一双铁掌挟着殷殷风雷之声疾拍向他上三路,双掌变幻莫测,笼罩了他上身十六处要害。右边盈盈两柄削铁如泥的短剑也攸忽间连挥七下,向他头、颈、肋、腰连刺下来。
便在这刹那之间,那似乎凝于空中的身影似迷蒙幻影般刹然化身为四,这时间非常短暂,可是任我行三人都是武功极高的一流高手,眼力非比寻常,均看清东方不败如同传说中的神人,一瞬之间身外化身,三个凝具成形的身影分别以不同的姿势迎向三人,最后一个幻影却飘身向下,似乎正俯身拾取东西。
令狐冲此时脸上带着笑意,江南四友看见了这时诡异的情形,不禁脸色大变,那突然一闪,离地尺余的身影在微微一定之后,乍然化身为四,这四个东方不败身形各异,似乎在这刹那间也定格在空中。
这四个东方不败哪个是“实”?哪个是“虚”?任我行三人的感觉中,都觉得冲向自已的东方不败攻势凛厉之极,满蕴真气的雷霆一击绝非幻象,便竭尽全力向攻向自已的东方不败全力击去。
只听啪啪啪三声闷响,任我行三人乍合又分,盈盈皮球般弹了出去,直跌出三丈开外,被令狐冲接住,只见她脸上气色变幻,乍红又白,忽地一口逆血吐了出来。
向问天甚是拗傲,身形虽然甚快地向后大步倒退,却竭力想止住身形,“砰砰砰”一串响,他退一步,便踏碎一块方砖,直退出七步,将七块方砖踏得粉碎,这才止住了身形,面色已红如赤血,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东方不败一身白衣,飘飘然立在原地,面带微笑,可是从她微显苍白的脸庞,鬓角淡淡的汗痕,也可看出方才为了一举击败任我行三人,实也耗力甚巨。
任我行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击之后,却是烟花火箭冲天而起,这练武厅举架甚高,足有五丈左右,任我行高高一跃几乎碰到厅顶横木,这才落了下来,双脚甫一着地,忽地双膝一软,一跤跌在地上。
向问天见了大惊,脱口叫道:“教主,你怎么样了?”他方才不愿在东方不败面前示弱,虽受重伤却强行压制,这一开口说话,那翻腾的气血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噗地狂喷出来,眼前一黑,也坐到在地。
任我行死死瞪着东方不败,忽地惨然一笑,仰天大笑道:“枉我一番打算,最终还是败在自已的机心之下。葵花宝典!嘿嘿,好一个葵花宝典!”
他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双腿后脚腕处渗出殷殷鲜血,双腿脚筋已被东方不断剑尖挑断。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温声道:“任大哥,昔年你将《葵花宝典》传授于我,神教上下都道你已决意将教主之位传我,唯有我知道我接了这《葵花宝典》,自已的死期便近了。将予取之,必先予之,你只是想打消我的戒心,让我老老实实等你布局擒我罢了!时至今日,我已不恨你了,而且对你好生感激!唉,尽管如此,我可是仍然不想杀你,可是你的武功的确高明,方才那双掌拍来,我竟然找不到你上三路的破绽,只好俯身断了你的脚筋。”
任我行被他挑断脚筋,此生再无复仇机会,只恨得牙眦目裂,哪里再去管他说些什么?他方才还不知自已几人因何落败,但他毕竟武艺高强、见多识广,此时细细想来,已隐隐猜出其中奥妙。
方才东方不败身外化身,空中同时出现四个身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幻象,而是一种极玄奥的神功的施展。他利用的是极为快速地移动所留下的残像,而且更重要的是全身真气流沛无匹,令那残像存在的时间更久一些。
也就是说,那刹那之间,攻向三人的残像都具有强大的气劲,如同一位绝顶高手以劈空掌力凌空发出一掌,真气虽然离体,仍然具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伤人。而东方不败是将那股气劲儿凝聚于残像之内,这样在那刹那之间,三人确是如同各自对上一个东方不败,以东方不败的内力之深,他们岂有不败之理?
不过任我行的武功毕竟不容小觑,那时他正双掌拍向东方不败上三路,不但罩住了东方不败上身要穴,也护住了自已上身,于是东方不败以凝聚了毕生功力的幻象迎上任我行的同时,俯身攻向他下三路。
那时任我行虽全力拍向东方不败满蕴气机的残像,仍感觉到下三路遭到袭击,因此才全力向上纵起,可惜仍是不及东方不败动作快速,被他斩断了双脚筋脉。
那时东方不败连发三道凝聚全身功力的气劲,自已也是贼去楼空,如果再有一个一流高手趁机向他出手,恐怕他也要命丧于此了。不过若旁边仍有人可以威胁到他,东方不败也未必肯使出这样一记险招来尽快结束战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