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日月交辉,万里无云,有风,吹得秦,韩两字军旗时卷时翻,猎猎作响!
吴征与韩归雁自营外十里处便被哨探的斥候拦住,韩归雁手持将印,一路畅通无阻。入营时比起约定还早了一个时辰。
即使驻留在成都城之外的绝对安全地带,这支兵马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待见了营中巡游的士兵有条不紊,吴征心中不由叹服。韩家历代将门,治军沉谨,法度森严,韩铁甲能带着破虏军在燕秦之战立下大功自是有平日里无数积累而得,并非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大运。只可惜这样一员虎将,这样一支铁军,如今依然吊在半空中,连前路如何,前途如何依然不知!
从踏入军营的第一刻起,吴征便感到一股沉浓的压抑感。那种自上而下看谁都不顺眼的憋闷与怨气几乎写在了脸上!韩归雁算是自家人,将士们对其恭敬有加。对吴征那便是赤裸裸的反感与白眼了!
吴征并不埋怨他们!
燕秦之战中这干以生命为代价的将士们九死一生,至今犹如悬在高空不知命运前途。虽说圣上不时有赏赐下来,可并非所有人从军都只是为了些钱财。
吴征自问自己不过耍了些小聪明,出了些计策,最终所依赖者还是这些奋勇争先的将士。可回京之后吴征升官发财,坐在府衙里乐得爽歪歪。
破虏军将士们并非整日羡慕与嫉妒他人的优渥,却始终躺着睡懒觉的蠢货,他们有着实打实地功劳,却因他们无法左右的原因得不到兑现。两相比较,人非圣贤,没有点怨气才怪了。
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韩归雁步入大帐,便见到中军将座上的韩铁甲。巨塔般的大汉一帘燕须虎虎生威,一见吴征便是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射了过来,状甚不善。
“韩将军!”吴征郑重地施礼。两个人上回见面着实不太愉快,吴征还着了顿好打。时过境迁,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大舅子对自己的感官好些了没有。
“嘿嘿,当不得吴大人一礼。”韩铁甲轻轻扬了扬下巴算是回礼,目光中的不爽之意益发浓烈。
韩归雁忙打了个圆场,奔向韩铁甲下首位的儒雅公子喜道:“二哥,怎么你也在这里?”
儒雅公子与韩铁甲几是两个极端!比起金刚怒目般的韩铁甲,这位即使披着寒光闪闪的甲胄依然显得风度翩翩,扣在肩头的白色披风更衬一股淡定的,极富智慧气质。
不仅气质不像,连外貌也有区别。韩家兄妹三人韩铁甲粗豪威猛,放到哪里都是一副铁汉的模样;韩归雁亦英武有加,只是身为女子平增了一份柔美;这位公子虽无普通世家公子涂脂抹粉的恶习,也未曾装模作样地拿柄折扇扇凉风,但飞眉大眼,模样儿简直比起吴征还要俊俏。
忆及与韩归雁定情之夜她对这位的评价,吴征也觉得怪怪的:这三兄妹一母同胞,虽是眉眼神情逃不出一家人的范畴,相貌却有些不尽相同。在韩铁甲处讨了个没趣,爱侣又给指了条康庄大道,吴征岂能不明?
“建威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吴征偏转了身,还是郑重地一礼。韩铁甲虽是一向待他不善,可吴征颇为明了这种心态,他自己要有个宝贝亲妹妹,指不定态度比大汉还要差。至于这位一脸书生气,却敢在下卞关前带着大军横插截断,将自身置于死地换来一场大胜的儒将,则更是佩服之极。
“跟我说话就要文绉绉地么?吴大人的威名,本将亦是久仰!”韩铁衣起身拍了拍以手拉住他胳膊,正隐晦求援的妹妹笑道:“你能来,二哥就不能来啦?也来沾一份功劳,就算蹭点喜气不成么?不过这里是破虏军营,我说了不算,你找大哥去。”
“切!”韩铁甲冷笑着一摆手,一脸地痞气道:“对老二就是久仰,对老子就是倒了血霉才撞上了是吧?”
吴征朝焦急的韩归雁使了个眼色,又朝韩铁甲笑道:“不敢。”
“嗯?”韩铁甲脸色一沉,声音低沉如闷鼓道:“嘴上说不敢?那就是心里敢了?是吴大人的胆子肥了,还是本将拿不动刀了?”
韩铁衣闻言倒是目光一亮,颇有兴趣地扫了吴征两眼,拍了拍韩归雁的手稍作宽慰,笑着旁观。
“若是旁人这么冷言冷语语带讥讽待我,说不准已经交上了手,至不济也是翻脸走人。”吴征平视韩铁甲的目光道:“旁人对我有偏见,我又何须热脸去贴个冷屁股?雁儿看上的人怎可是一个懦弱无用的软蛋子?日后遭人戳脊梁骨可要连累韩家被指指点点!”
旋即又哀叹了一口气道:“可将军是雁儿的大哥,我能怎么办?再不好受也得受着,再大的气也得忍着。”
一句话简直不卑不亢,既阐明了立场,顺道还表露出讨好之意,更妙的是讨好得让人很舒服。——我脾气并不人人揉捏,可你是雁儿的兄长,那我忍一忍也行。
“哈哈!”韩铁衣忽然笑出了声,回首向韩归雁道:“好会说话!小妹的眼光还是有的!”
吴征心头雪亮!
韩铁甲看他不顺眼是从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的,但这种不认可更多来自于对妹妹的不舍与担心。例如家中的珍宝被人拿走,即使拿得名正言顺不抢不骗,家人总有不舍之意,更担忧新主人能不能妥善看顾所陷入的焦躁。
外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何况是韩家上下都欠了一份永远还不清巨债的小妹?一个要与她终生相伴的人儿,必然要引来诸多的怀疑,猜测,与强烈的不安感。
而比起有些莽撞的大哥,韩铁衣则沉着得多,或者说他更加信任韩归雁的眼光与选择。儒雅的将军除了见礼之外也未搭理吴征,只是与韩归雁叙话。他说话的技巧极高,也充分表现出对韩铁甲的尊重,适时打些圆场也让气氛不那么僵硬。
韩归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望向大哥的目光诸多幽怨。她当然知道大哥的疼爱之心,可让吴征没趣又大为不愿,向来足智多谋的二哥袖手旁观,眼下的局面一时间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一双灵动的凤目左右游移,一面暗道大哥莽撞,连自家的面子都落下了;一面又好奇吴征要以什么样的方法啦化解当下的尴尬。
“嘴皮子功夫顶个屁用?碰上敌军用嘴巴杀了他们么?”韩铁甲虎目一瞪,然则这话说得自己也有些心虚,在亭城一役吴征还真是动了两下嘴皮子,狄俊彦的几万大军就这么烧没啦。
“韩将军是质疑我手底下没点硬本事么?”吴征也不动怒,微微一笑依然平视韩铁甲道,颇有昆仑最优秀传人的一派自信淡定风范。
“好哇!”韩铁甲咧开森森白牙起身,厚重的铠甲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动:“本将亲自来试一试!”
“且慢!”吴征倒退两步摆了摆手喝止。
“怕了?还是不敢?”韩铁甲凛若天神道:“再接老子三掌,有胆就别躲。”
“上回我也没躲。”吴征大言不惭,当时躲是没躲,可着实吃不住韩铁甲的巨力,多以巧劲卸力应对:“韩大哥身着战甲,此非战场箭雨纷飞,比拼拳脚内力战甲也无用。在下不愿占这便宜!”
“咦?”韩铁衣闻言也露出个意外的神情。韩家的武功虽多用于战场杀敌,可近身搏击也极具威力,韩归雁就与天阴门高足冷月玦战了个旗鼓相当。且韩铁甲厮杀征战多年,不说内力扎实深厚,经验也无比丰富。吴征所依仗者原本就是极佳的身法轻功,听他的口气似乎要与韩铁甲的巨力正面对决?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想来以他日常表现出的聪慧当不会做这种蠢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韩归雁虽对吴征大有信心,可这句话也出乎意料之外,他深知大哥一身九品的内功与外门功夫的可怕破坏力,心中不免忐忑不安。幸而韩铁衣又拍了拍她的手,向前踏上一步,示意真要出事不会袖手旁观。
“这里小了些,我在外面等。”吴征拱了拱手退出营帐,双臂垂下半低着头等候。
韩铁甲一边解开身上的战甲一边朝韩归雁呐呐道:“大哥再揍他一回,今后他若不欺负你,就不再揍他了。”不知怎地,每回看见吴征心中就有气按捺不住,眼下吴征先走,多少对小妹有些愧疚。
韩归雁扁了扁嘴偏过头去气鼓鼓地不理,情知大哥不会因此就手下留情,吴征既已接下了这一场也不愿意放水。可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句暗做提醒:“待会儿还有要事,你们也不分些场合,一个比一个孩子气。”
韩铁甲吃了一顿抢白,挠挠头赔笑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两人相继离帐,韩铁衣忍俊不禁道:“好啦,跟去看看。你还别说,大哥对你的吴郎越发有好感了。这小子关键时刻扛得住,的确还不错。”
军营里自有大片的空地,韩铁甲与吴征拉开了比武的架势自然要引来围观,巡弋的军士不敢违反军规,可也忍不住探头探脑。吴征在破虏军里不太受到待见,心里指望将军把他狠揍一顿的倒是占了大多数。
“还是接本将三掌?你可想清楚了?”韩铁甲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脾气,临时改口留了一步余地可是极为罕见。
吴征深吸了一口气道:“韩将军对在下向来有所偏见,三掌怕是不够打消吧?不如不计招数分个胜败如何?”
“吴大人是活的不耐烦了?莫忘了今日还有要事。”韩铁甲愕然后怒气又爬上痕迹深刻的眉心,虎目射出凶光道:“你不怕死?”
不想形势忽然紧张得要爆炸一般,韩归雁目瞪口呆,当即就要上前劝解。却被韩铁衣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额角轻声道:“大哥这里可不笨。别急,你看看将士们!莫要关心则乱。”
韩归雁八面环顾,只见军士们不少都频频点头,似是对吴征的看法有了些改观。军中最盛的本就是血气,被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激战一点就着,不少兵士高声大呼起来。韩归雁看在眼里,忽然有了明悟!心中暗骂:这两个家伙!
“从来都怕死。可有些事情明明害怕还是要做的,这是勇气!”吴征脚下不丁不八,双臂一拳一掌拉开了势子道:“至于我为了谁,将军该当清楚。”
“勇气一说很好!本将在营中常说这句话,承你一份情!”韩铁甲双臂一错,一身盘根错节的遒劲肌肉几乎撑爆了衣袍,似凭空起了个霹雳般爆吼一声:“接招吧!”
“原来这句话是他说的!”破虏军没少听韩铁甲以此勇气一说激励士气,暗自感叹中只见韩铁甲虎步生风悠忽到了吴征跟前,蒲扇般的巨掌当胸猛击。
韩铁甲的内外功均是刚猛一路,本身又是铁塔般的身躯,势如疯虎般的扑击硬接殊为不智。每个人都认为吴征需得暂行退让,以出众的轻功欺韩铁甲转折不灵,再寻他旧力已绝新力未生之时伺机进攻。
可吴征只小退了半步,双足一前一后像个支架在地上牢牢踏定,两掌一抬扫向韩铁甲臂弯。他曾亲眼旁观忧无患与祝雅瞳的激战,祝雅瞳施展魔劫昙步时,曾数度击其中流力道最弱之处,事半功倍。绝顶高手的对决难得一见,更有极大的开辟眼界作用,吴征也因此对这等打法领悟甚深。
韩铁甲面露狞笑,完全无视吴征的招法仍是双掌猛击。他力道巨大,吴征双掌拂中他臂弯麻筋,仿佛打在一块铁板之上效用几近于无。大汉的掌势已几近及身,打得实了非受内伤不可。
吴征应变奇快,双掌加力托举让身形向下一缩,于间不容发之际躲开猛击。大汉顺势一个膝撞,招式简单干净又极为有效,每一下都是又准又狠。恰逢吴征正抬脚踢他膝弯,两人狠狠正面对了一记。
众人皆以为吴征要借力后翻拉开距离以施展昆仑派武学,不想他只是稍退半步做了下调整,面对韩铁甲的掌劈肘击,双臂如拨清池丽水般流畅自然地向左一划。
“咦!这是什么功夫?”韩铁衣见吴征怀中含着一股潜劲,似虚若实,竟带得韩铁甲攻势偏移落了个空,不由大为惊异。
“不知道。”韩归雁大张明眸片刻不眨,也露出惊异之色道:“从没见他用过。”
韩铁甲只觉吴征怀中虚抱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攻入其间时像绞,如推,似送,每一下攻击总是差之毫厘。那股怪异又神奇的内力极为浑厚,又饱含了阴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劲道,其中有一股还十分熟悉,明显是小妹韩归雁的。
又战了十余个回合,吴征招式陡变,与此前看上去慢悠悠软绵绵的动作大异。但听风雷之声骤然响起,“雷厉风行”,“平地惊雷”,“雷分雨落”三招迭出,攻势凌厉的【天雷九段】突然使开,竟把此前的大劣势隐隐扳成了均势。
韩铁甲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略显狼狈,心下却喜。他对吴征的抱阴怀阳摸不出头绪,打起来无比别扭,反倒是【天雷九段】这种应付起来更加酣畅淋漓。
可吴征又怎会随他心愿?抱阴怀阳与天雷九段交错使开,招招出其不意。旁观者也没人认为他投机取巧——能把将军的巨力引偏,那得什么样的功夫才能办到?你行你去试试!
两人越斗越急,掌影纷飞,转眼翻翻滚滚斗了五十余个回合。韩铁甲焦躁无伦,攻势稍缓片刻,忽然凝尽全力一掌猛拍。
掌势的风声比吴征使开【天雷九段】时还要迅猛强烈,吴征一见来势猛恶,不敢再使抱阴怀阳唯恐牵引不动有失,也潜运内力大喝一声挥掌相迎!
吴征下山时不过六品修为,虽在同辈人之中已是难以企及的翘楚,比起成名高手来仍有天渊之别。江湖传言他在出使燕国时进阶七品,这一切都不负传遍世间的天才之名,可潜力的完全兑现还需时间的积累,至少绝对不是现在!
千军万马袭来依然面不改色的韩归雁发出罕见的失声惊呼!两个男人的手掌携着劈波斩浪之势拍在一起!
本以为是一声巨响,甚至可能发出金铁交鸣声。可韩铁甲开碑裂石的一掌击出,却发出如中败革的闷声,这一掌仿佛击在一团棉花里,受力之处轻飘飘地,令他几乎产生一种未曾击实的错觉。
吴征一身内力狂涌,即使使出了陆菲嫣传授的阴阳劲,吃了韩铁甲饱含巨力的一掌手臂仍退了三寸。可这三寸之后他紧咬牙关,韩铁甲再不能前进半点。
此前激烈比武所扬起的沙尘尚未消散,朦胧的视线里两条人影凝立不动。韩铁衣慢慢靠近,既担心打扰了最后一搏的两人,也便于随时解救。
吴征的面色一片赤红,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在滚滚滑落。可功力更加精深的韩铁甲却知道自己占不到丝毫的便宜,他连连发力却再也不能越过这道防线,而吴征与他对在一起的手臂绷得奇紧的肌肉上正迅速鼓荡,肉眼可见,仿佛一股澎湃的力量正顺着肌肉水波般向掌心聚集!
“喝啊!”吴征陡然大吼一声,掌心凝聚的气劲发出爆炸性的力量,内力相撞,两人同时再也无法稳住身形分别向后飞去。
韩铁甲甫一落地双足便钉在了地面,上身晃了几晃牢牢稳住。吴征则狼狈得多,落地之后连退两步依然站不住,不得不足尖点地后跃化解跌势,连连后跃了四回才勉力没摔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这是什么功夫?”韩铁甲已然取胜,脸上的怒容混没丝毫消散,仿佛大为不服。
吴征使劲甩着右臂连连抽着“咝咝”的冷气,似乎疼痛难减,索性将手腕夹在两腿之间死命搓揉,眼角更是飙出几点热泪,丑态百出。
韩铁甲行至他跟前,虎目死死瞪牢。他不喜吴征这般惺惺作态,方才的气劲爆发吴征不仅没输,甚至还赢了他半筹。那稳不住身形的后跃,装腔作势的疼痛,全他妈的是在演戏。那股内力犹如海上的怒涛般磅礴澎湃,更是高达四重地叠在一起,韩铁甲甚至在怀疑吴征手下留情。
这小子的内力修为明明不如自己,为何爆发出的力量却又如此可怖!韩铁甲也知吴征是在全军将士面前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恨恨地一挫钢牙恨道:“罢了!算平手!”
破虏军中发出惊疑不定的呼声。这一场比试韩铁甲始终居于上风,吴征的艺业已足够惊人,可败了就是败了。将军虽是愤愤不平的模样,可向来言出如山,说是平手就是平手,有些脑子活泛的军士已隐隐猜出韩铁甲话中的意思:他已认可了吴征!
韩归雁小鹿般奔来一把扶住吴征关切道:“你没事吧?”
“疼疼疼……”吴征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暗暗挑了挑眉头示意无妨。
这一战堪称他近来修炼之大成。无论是与百媚之体的合体双修功力大涨,还是陆菲嫣独创的阴阳劲。最后这一手则是在陆菲嫣红绳缚身以开辟新的内力运行路线悟得。她不明人体细胞神经之说,吴征再怎么解释也只是有个简单的概念,冲破经脉时曾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因此内力无处可以宣泄,在一处大量地堆积,直到冲破玄关后才一路畅通无阻。
也正因如此,陆菲嫣灵光一闪又自创了这一招“洪涛无尽”!堆叠内力,一次爆发!以吴征现下的修为最高可叠上四重,比起陆菲嫣的七重那是差得远了,两人对练时常被打得找不着北。不过这一招极显奇效,吴征使出气恃风雷这等讲究爆发力的杀招时凭空多出许多变化。原本搏命般的招式也可不慌不忙堆叠内力,不仅爆发力更足,也让威力倍增!
“以后教你!这招很厉害。”吴征演完了戏,大喇喇拉起韩归雁并肩而行,那昂首挺胸的模样好似比武的胜者是他。韩归雁抽了抽手掌,只是被牢牢握住抽不回来,无奈皱眉低头不敢看边上玩味揶揄的重重目光,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压抑不住。那偷笑窃喜的模样固然美不胜收,可也要兵丁们惊掉了下巴,英气勃勃,威风凛凛的小韩将军几是有过这样的娇羞?
韩铁甲升帐,破虏军中的将官们依次到齐。韩铁衣,韩归雁,吴征作为“外人”在营帐外等候召见,这也是军中的规矩。韩铁甲雷震般的声音自营帐里传出,气势十足,统兵的大将有了这一特质,不仅极能聚集人心,提振士气起来更是效果显着。
“三位,将军有请!”传令兵引着等候的三人入帐,分列两边的十二位将官身姿如龙,个个站得笔挺如枪,凛然的杀气几乎要透到营帐外头去。
“诸军依令行事!”韩铁甲虎着脸发下令箭又喝道:“吴征,韩铁雁!”
“末将(下官)在!”
“你二人虽非破虏军中人,但既来参战,同样需受破虏军号令节制。兵发之时,违令者斩!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当依令行事。”两人异口同声一字不差,心中难免一荡泛起柔情蜜意。
“好!吴征,韩铁雁随本将为先锋。”韩铁甲又掷出两根令箭后喝令道:“韩铁衣!”
“末将在。”
韩铁甲捧起豹符将印道:“你代本将执掌中军。兵出大营起,一切将令依你!”
“得令!”韩铁衣郑重接过将印,当先走出营帐。
这位儒将的风范吴征见识了,他的足智多谋,英勇果敢也听说过不少,今日要在他麾下效命,亲身感受名将之风,吴征也不由心潮起伏。他曾见过韩归雁的用兵犀利,韩铁甲本身也是名将。可在一场重要的战斗前指挥权落在韩铁衣身上,无一人有反对之意,足以证明众人对他的绝对信任,认可度甚至还在韩铁甲与韩归雁之上!
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战甲披好,吴征跃上奔宵跟在一马当先的韩铁甲身后,引着五百骑军,一千五步军鱼贯而出,向着红日升起的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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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抱着支烤得焦黄的兔腿儿大快朵颐,兔肉散发着喷香的滋味,更润得她的两片唇瓣油光发亮,益发显得艳丽可人。
“想看你就大大方方地看,老是偷瞧做什么?我不让你看了么?”祝雅瞳展颜一笑,翻了翻火堆让火焰烧得更旺,简易搭起的烤架上一只野鸡正哗哗地滴着油脂:“那么多话想问?想问就问,别憋着。”
“祝夫人,您真好看!”顾盼年纪尚幼一脸天真浪漫,本是恭维的话在她口中却似从心而发,很难不让人生起快意。
“是呀,我是好看!可你一直看我,不会仅仅是因为好看吧?”祝雅瞳忍俊不禁。爱子在昆仑派里青梅竹马的小丫头她早有耳闻,见面至今也一直在看,颇有婆婆看儿媳妇的意思。
小丫头尚未到及笄之年,正是豆蔻般鲜润的年纪,身子骨却发育得健康结实。奶大臀圆,一看就是好生又好养,加之貌美可爱,当真是满意得紧。韩归雁当然也不错,可名声不好,怎及得上眼前的小丫头。只是一念起吴征与陆菲嫣之间令人头疼的关系,又不由俏脸一红。
“嘻嘻,人家想问问大师兄准备怎地安置人家呀?他什么时候知道人家要来的?又怎么知道人家在这里?”顾盼脸上涌起红晕,当真如春花之艳。
一连数问,句句不离吴征,祝雅瞳笑意妍妍,眼珠子一转,肮脏的衣角,略带风尘的面色,独行的姑娘,一只幼雕儿,各种莽莽撞撞无一不净收眼底:“你呀,偷偷跑下昆仑山也不说一声,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征……你师兄能有什么办法?等到了成都城修养几日,老老实实把你送回去呗。”
“啊?那怎么成?”顾盼大急,嘴角高高嘟了起来:“人家不想回去,在山上闷也闷死啦。”
一双点漆般的眼眸滴溜溜地直转,鬼头鬼脑小机灵的模样儿实在太过可爱。祝雅瞳强忍着笑,险些一把将顾盼搂过来香上一口,乜目道:“又想逃跑呀?你的雕儿可飞不过我的枭鸟。”
顾盼小心思被戳穿,眼见这位漂亮夫人如此难缠知道逃跑无望,索性沉下脸直接亮出了不高兴,小嘴一扁一扁地泫然欲泣,连啃了一半的兔腿儿也不吃了。
祝雅瞳撕下两条鸡腿,剥去烤焦的部分塞在顾盼手里,又接过兔腿撕去些肉掐烂随意丢在火堆旁,道:“快吃。鸡腿儿更嫩,看你那个馋坏饿扁的样子。”
“不吃!”顾盼赌气别过脸去,好看的鼻翼抽了抽,似是强忍香味的诱惑有些难熬。
“不吃饱了,待会儿打起来哪有力气?”
“不吃……啊?还要打架?”顾盼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你师兄将来是要接掌昆仑派大业的,没有来头门规不可犯。你这么去了成都城,不把你送回去还有什么办法?不过若是有了功劳,可就有说辞了。”祝雅瞳一脸莫测高深,又朝顾盼眨了眨眼睛。
“真的!什么功劳?祝夫人,您真好看!”顾盼的心情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噗嗤!你能不能换一句!”祝雅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快吃快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女填饱了肚子,日头也跳出了山尖。祝雅瞳忽然抬头,顾盼随着她视线望去,只见云雾之中一个黑点正不住盘旋却不降落,若不是经由祝雅瞳指引极难发觉。
顾盼只觉眼前一花,腾云驾雾般已被祝雅瞳搂住腰肢,落在一处枝叶茂盛的树梢上隐去身形。祝雅瞳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屏息凝神莫要暴露身形。
朱舵主等四人早已被料理了性命藏在草丛里,两名被他们掳来的女子仍昏迷不醒,此刻正靠在一棵大树上犹在梦中。虽对即将发生的凶险尚一无所知,但顾盼初次涉足江湖,只觉一切都那么新鲜,倒大有兴奋之感。那尚冒着青烟的火堆余烬,没吃干净散落火堆周围一地的残渣碎骨,还有故意不清理干净的血迹,祝雅瞳随手的布置她虽不明,却知处处透着深意。青春少女的心性本就活泼,倒有种巴不得早些见识一番的好奇。
树林里不住有晨风送过,吹得枝叶哗哗作响。两炷香时分过去,祝雅瞳螓首一偏打量着左侧某处,顾盼小心翼翼顺着密林的缝隙望去,却一无所觉。又过了一炷香时分,四条人影忽地跳了出来,一名额头上犹如用刻刀划下无数皱纹,面容愁苦偏又一头黑发的中年男子绕着火堆余烬转了一圈,嘟囔着骂道:“在这里享清福?妈的,让老子好找!”
“余舵主,这里有血迹!”另一名瘦小男子提醒道。
“老子看见了!你们四处找找看。”余舵主一边发号施令,一边走向昏迷的两名女子查看了一番后道:“就带了这么两个货色?”
“舵主,兄弟们正闷得慌,您看……”另两名跟随来的男子结束了四周的搜寻,一见女人便挨了上来怯生生问道,一边却迫不及待地伸手在两名女子身上摸摸索索,大施淫爪。
“干什么?”余舵主眼一瞪,却没阻止他们的动作。不一会儿瘦小男子惊呼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余舵主快来,朱舵主他们几个都死了!”
“他娘的停手!看看去!”余舵主出声喝止,两名男子也吃了一惊,顾不得占便宜向呼声处一掠而去。
虽素不相识,但同为女子受到欺凌,顾盼仍是愤愤不平。她还不明这帮粗鲁男子的意思,只觉得若有陌生人的脏手摸在自己身上分外恶心。
祝雅瞳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稍安勿躁,见机才要动手。
不多时四人折而复返,余舵主又在火堆旁细细查看了一圈,搓着手掌有些心神不宁。他走近两名昏迷女子身旁抽了抽鼻子道:“不是她们。这俩身上没那么好闻!”
做出了判断,余舵主吩咐瘦小男子道:“朱舵主他们死在这里,你牢记此地的情况速速回去复命,沿途不可耽搁!”
“朱舵主等携带两名女子回程途中,猜测生火打猎,进食过半时遇袭,力战后不敌身亡。凶手未知,疑有不明女子,余舵主等尚在探查中。”瘦小男子将现场情形复述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急速离去。
顾盼恍然大悟,原来未扑灭的火堆,残渣凌乱的地面,甚至是啃了一半的骨头都有诱导的作用。平日里偶尔下山见到些粗豪汉子,吃起东西来可不就是这般粗鲁的模样么!只是这帮人的鼻子是属狗的么?怎么连女儿家身上的香味都辨别得出来。
瘦小男子离去,余舵主道:“近来香堂附近颇有异样,咱们再查一查我们就回,此地不可久留!”
过了一炷香时分,祝雅瞳估摸瘦小男子去得远了才携起顾盼的手从树上飘飘荡荡落下道:“大清早的,什么人在这里吵吵嚷嚷扰人清梦。”
一名熟透了的美妇人,一名花骨朵儿般的少女,俱都漂亮得生平难得一见,随意一个眼神都能将魂儿勾了去。可余舵主等三人却都大惊失色!只因祝雅瞳这一手轻功太过惊世骇俗,宛如凭虚御风一般仙子临凡。
“你们……是什么人?”余舵主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皱纹俱都挤在了一块。
“你不认得我?忧无患没告诉你们祝雅瞳来了大秦么?”祝雅瞳笑意妍妍,心中却又疑惑。
“祝雅瞳?”余舵主失声惊呼,迷蛇梦眼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原本能见上一眼堪称三生有幸,可看对方来者不善,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连喝问她直呼尊主名讳都不敢了。
“真的不知道?”祝雅瞳随手弹出两枚石子,余舵主身旁两名男子应声而倒!祝雅瞳抬臂屈指,扣着的石子仿佛吃人的猛兽:“说实话!”
“不……不知道!”余舵主亡魂直冒,冷汗难以控制地湿透重衣。所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说说便罢,没几个人真的愿意。何况莫说亲近祝雅瞳,便是多看一眼恐怕都会惨遭非人的折磨。
“那行,你可以去死了。”祝雅瞳曲起的手指弹出,石子破空而发。
余舵主早已全神贯注,并非他不贪恋令人垂涎欲滴的美色,实在是性命比之欲望要重要许多。他武功与此前的朱舵主平齐,此刻又有了防备,石子飞出时便大吼一声向左跃起。当呼啸的风声擦着耳边飞过,只刮去了一片油皮,他几乎有在地狱里走了一遭,险死还生之感。
祝雅瞳抬手又是一石击他左肩,这一记直接封住了去路,余舵主足底连踢地面飞速折返,竟又奇迹般地躲过。
他的心脏已扑腾得仿佛跳出胸腔,只觉面前的绝色美妇简直和尊主一样令人发憷,丝毫提不起反击的心思。
此刻祝雅瞳也不再停步不动,她弯腰一捞和着沙土抄起一把石子,胸乳处因弯腰而撑出那一抹惊心动魄的弯弧,余舵主已无暇贪看一眼。美妇莲足纷飞绕着余舵主转圈,手中的石子连珠价般弹射而出。
顾盼亦看得心惊胆跳,美妇出神入化的武功见所未见,手中的石子原本该早已弹完,可不知她怎生变戏法一般仿佛手里藏着个百宝囊,石子弹之不尽!再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她随手搓揉,松散的沙土瞬间便在她手中凝结成不逊于石子的坚硬弹丸。每一记弹丸飞出,破空的锐啸声依然可怖至极。
余舵主哇哇怪叫东躲西藏,此刻他已明白至今性命没丢绝不是什么面临死亡的潜能爆发,或是老天看顾,完全是祝雅瞳如猫捉老鼠般逗着他玩。可他根本停不下来,祝雅瞳随手轻弹,既准又狠,挨上了只怕能在身体打个透光的窟窿。他只能像美妇手中的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她摆步操弄。
祝雅瞳忽然停步!余舵主陡然间面如死灰,并非气力已耗尽,而是他知道美妇玩得够了倦了,现下就要取他性命。果然祝雅瞳再发一石,无论速度与破空声与此前均不可同日而语。
余舵主虽心丧如死,多年的凶性仍在,见状咬紧牙关将手中大刀疯狂乱舞得泼水不进。可咣当一声大响,轻巧的弹丸击得他浑身大震,身体麻木了半边。那弹丸在大刀上一撞碎了一半,剩余的半颗余劲不息,正中他咽喉。
余舵主狂吼着捂住咽喉,可破开的大洞里连连喷出血箭,血流如注中他抽搐着身体一点一点失去了力气慢慢软倒。至于那枚弹丸被温热的血液泡开一冲,尽数融于脚下的土地。
祝雅瞳等余舵主死得透了,回身向顾盼招了招手,又点着一处地面道:“来,用轻功跳到这里,跳得准些。”
昆仑弟子的轻功就没一个弱的。顾盼向以吴征为榜样,轻功更是门中翘楚。少女依言轻飘飘地跃起,准确地落在祝雅瞳所指点的位置。
“甚好!”祝雅瞳笑眯眯地点点头道:“绕着他转圈,多留些脚印,越乱越好。”
顾盼只觉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所经历的一切比此前十余年还要精彩得多,眼前虽是死尸与腥臭的血液,可也兴致勃勃。到了此时她哪还不明白这些都是用作迷惑敌人之用?当下绕着余舵主的尸首飞奔,将地面踩得七零八落,直跑得小脸蛋儿都红扑扑的。
“好啦,我们跳到那儿去。”祝雅瞳指了指另一处枝叶茂密的树杈道。
“啊?”顾盼有些为难。那树杈所在之处四面无所凭依,她轻功固然不错,可要一举跳上非得尽全力不可,必然导致这最后一道足印要深得多。若是先跃出圈子落在树下的地面,又难免留下脚印露出破绽。
“跳吧。”祝雅瞳挥了挥右手道:“我帮你。”
顾盼轻轻点地跃起半空,便见祝雅瞳鸟儿般起飞上升,一把携住她手臂飘荡荡落在树杈上。
顾盼敬佩得五体投地,一双美眸盯着祝雅瞳柔和又优美的侧颜赞道:“祝夫人,您真好看。”
“嘻嘻!等你长大啦一定更好看!”祝雅瞳捏了捏顾盼肉呼呼的脸颊笑道:“下一场料想没那么简单,务必小心在意才行。”
“还会有恶人来么?”
“会的!”祝雅瞳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心中暗道:孟永淑对贼党的了解当真深得很!当年她为何没死?贼党也真是古怪!
“祝夫人,咱们立的是什么功劳?”顾盼见祝雅瞳武功智慧无一不是绝顶,信心爆棚,一心想着多立功劳好不回昆仑山去。
“你的大师兄带着兵马从那边来,要捣毁这帮恶人的巢穴。”祝雅瞳点了点东方道:“咱们在这里牵引,贼党得了消息摸不着头脑必然猜忌,多疑则乱。你的大师兄他们呀便有便宜可占了。”
“大师兄知道我们在这里帮衬么?”顾盼喜上眉梢,想事情也没失了周全,足见聪明伶俐。
“不知道。”
“啊?那要赶紧联络他,否则他不知咱们在这里帮忙,一头撞了进去可沾不着这边的便宜。贼党这般凶狠,万一受了伤怎么办?”
“来不及啦!不过他身边能人不少,自会发现异状。若是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出反应,那也别去找贼党麻烦,趁早回家睡觉了事。”祝雅瞳爱怜地抚了抚顾盼的脑门宽慰道:“安心,他没那么笨。”
“呼!”顾盼吐了口长气,拍了拍鲜嫩又饱满的胸脯,一脸开怀赞道:“祝夫人,您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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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虏军行程未半,韩家的血衣寒便递来了消息:贼党四人结伴出行,赶得甚急!贼党向来昼伏夜出,孟永淑推测有所变故,现下仍紧盯巢穴,有新的发现再报。
吴征并不认为贼党出行有什么特殊,或许临时有什么任务呢?只是孟永淑对暗香零落的了解实在太深太细,连祝家的情报网都自叹弗如,祝雅瞳在探查时都要尊重她的意见。这一份奏报足以引起足够的重视。
“将军,孟前辈的话,要听!”吴征及时向韩铁甲谏言。
韩铁甲点了点头向传令官道:“速速报去中军!”
韩铁衣接到奏报通览一遍,片刻便下了决断:“传本将军令,令先锋放慢一半的脚程。若半个时辰内无有新的奏报送来,无须禀报,恢复现下的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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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罗山地处荒僻,却是一处天然的贼巢。不仅山石林立又坚硬,导致上山的道路又窄又绕,易守难攻!更是四面旷野,视线一览无余长达十余里之外。自古便是山贼聚集之所!
所幸山并不大,立在旷野里孤零零的一座,四周又太过荒僻无有村落,十年前一股山贼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之后,匪患倒是再没发生过。世人所未知的是,暗香零落三百余人趁夜摸上了山,将一干山贼斩尽杀绝,从此占山为王。
比之靠着打家劫舍勉强度日的山贼们,暗香零落的组织显然严密得多。忧无患更是在山上找出了一处地宫,不仅可作为栖身之所,更发现其中囤积了银钱珍宝无数,三百余人便是吃上二十年也吃不完。自此暗香零落昼伏夜出,对于这干凶神恶煞般的江湖寇匪而言,有了钱便不担心生活问题,也懒得去村落里劫些贫苦百姓的糙米烂菜叶子。
暗香零落里虽多高手,可帮规极为严厉,谁也不敢触犯。依着宗主的严令安生在地宫里呆着,除了不时有女子被秘密送来此地惨遭凌辱,或者数月外出一次劫掠些女子,倒不太主动外出。偶尔有行人路过或者游人山上一去无回之后,奇罗山闹鬼的传闻人人都信。
即使孟永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联合祝,韩,胡三家高手盯了许久,才摸清了此地是贼党的一处巢穴。也幸亏有这干高手在,否则怎能瞒过山上贼党的耳目?
地宫里一位面目苍白仍英俊不凡,手持折扇的贵公子正中危坐,敲着案台面无表情地看着往来穿梭的人影。自他到来起,看着这些人都像看着死人。
“浮旗使,两位香主与六位舵主已前往西北密林查探。”
浮流云懒洋洋地一挥手,有气无力道:“回来了再说。只是奇罗山近来有些古怪,让暗桩的兄弟们招子放亮些,有发现速速报来。”
打发了人走,浮流云哂笑一声暗道: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自知!蠢货就是蠢货。只是尊主的安排好生古怪,祝雅瞳来大秦的事情原本好做文章,不知为何只让几个旗使知晓。在燕秦边界刚送了千余个笨蛋出去,这里还要再搭上三百号。啧啧,猜不透,猜不透!得嘞,待打起来时老子顺着暗道走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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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雅瞳与顾盼隐在树梢内,正等得百无聊赖,祝雅瞳忽然又警觉地盯向东面。她侧耳倾听了一阵,向顾盼比了个“八”的手势。
顾盼始终运起内力平复着呼吸心跳,以免暴露出身形误事,见了提点也不由紧张起来。恶人来得多了一倍,且猜测武功只会比先前的更高,指不定还全是大高手。即使有祝雅瞳在此押阵,要面对这等大阵仗对于经验见识俱都浅薄的她来说,亦感压力深沉。
两条人影从林中穿过落一地死尸的空地上,顾盼直至看到他们的身形才察觉,不唯来者武功高强,更因他们已是小心谨慎。——朱,余两位舵主久久不归,料想是出了意外。
祝雅瞳点着一人比了个八,又点另一人比了个七,示意这两人一人八品功力,一人七品功力。又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安心。
来人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余舵主身边,那八品修为身着青衣的男子朗声道:“女子的脚印!一人会发暗器,余舵主在围攻之下被暗器击中咽喉而死。看余舵主的身法脚印,该当坚持了两炷香时分。”
分析得丝丝入扣,眼力界着实不凡。可听在顾盼耳里只想发笑!
祝雅瞳忽然偏头,向顾盼做了个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的示意,像一抹烟尘般溜了出去。莫说不发出半点声响,连脚下踏的树枝都没动弹半点。
青衣男子朗声说话,若是对身边人显然不需如此。顾盼得了祝雅瞳提点,心下明了这定是说给藏身不见的六人听的。只不知绝世美妇又发现了甚么忽然离去?
林中山风拂过,树叶不停沙沙作响。祝雅瞳单臂挂在一根树杈子上,她选位极佳,树林的阴影将她的身形完全埋没,倒像只与周围环境融于一体的变色龙。
沙沙的轻响不仅是风过树林的声音,更因有人在隐秘穿行。一名肥头大耳,身形像一座肉山,头上还点着九点戒疤,轻功却着实不错的胖大和尚像只大猩猩般跃来。茂密的树叶影子里忽然伸出一只玉手,五指嫩白如春葱,修长纤细,却是一只夺命的鬼爪。
距离极近,来得又突兀,即便胖大和尚身负不凡的艺业也来不及反应便被扼住了咽喉。那玉手的威力如此可怖,狂涌的内力不仅瞬间将胖大和尚的五脏六腑全都震碎,牢牢掐紧的劲道连他狂喷的鲜血与惨呼声一同扼在了咽喉里。
胖大和尚足有二百来斤重,祝雅瞳夺命一击后提着他混若无物。顺手将尸体挂在藏身的树杈上,又烟尘般回到顾盼身边。
顾盼尚不知那消失的六人正在暗中探查树林且死得不明不白,只是紧盯着青衣男子在翻看余舵主等人的尸体。
此后祝雅瞳再未出手,又过了三炷香时分,树林里才纷纷跃出五人的身影落在青衣男子身旁。
“这是霹雳子还是煞血锥打出来的伤口?”青衣男子双眉紧锁喃喃自语道:“余舵主在围攻下坚持了许久,来人的武功不算太高。这伤口如此可怖,想来便只有这两种暗器了。”
祝雅瞳不理他们,朝顾盼示意道:“跟在我背后。”
几在同一时刻,地上的七人同时回身连珠价般洒出一派寒光,棱,梭,镖等等不一而足几乎将祝顾藏身的树林覆盖。
祝雅瞳拉着顾盼急速坠落,大片的暗器落了个空。剩余的少部分被祝雅瞳抖开衣袖随手拨打,纷纷偏离。
顾盼被满目的银光灿灿惊得再也控制不住发出声惊呼,眼见祝雅瞳安之若素地化险为夷,小心肝还没放回肚子里,六根银梭忽然爆开,炸的粉尘弥漫。
祝雅瞳暗骂一声“无耻”!衣袖再展,袖口里仿佛吹出一阵狂风,将粉尘远远吹了出去。
“什么人胆敢偷袭圣教教众?”青衣男子一声大喝,亮出根齐眉短棍当先扑上。
祝雅瞳飘然若仙地飞起,隐在袖中的玉手完全无视短棍敲击的大力一把拿住,顺势踢得边上的两人口中狂喷鲜血,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她兀自好整以暇地娇笑道:“祝雅瞳呀!什么时候本夫人的名气变得这般小了?”
顾盼心中狂跳,只见祝雅瞳一把夺下了齐眉棍,双足连踏裙裾纷飞,一双匀称圆润的美腿不住点在交加的兵刃上借力飞起。“祝夫人的武功原来高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她一人在此根本不需故布疑阵,她……她是在教我?”
祝雅瞳施展【魔劫昙步】,如凌波仙子一般闲庭信步,仿佛脚下的不是杀人夺命的兵刃,而是一片松软的芳草地。来人中瞬间倒地两人生死不知,胖大和尚早已一命呜呼,剩余的五人里青衣男子与另一名身着皂衣者俱有八品修为,另三人则是七品。
五人已使开浑身解数,不仅伤不到祝雅瞳,若不是她还需借力跃起,简直连衣角都沾不到。
美妇内里身着劲装包裹严实,原本看不见裙下春光,可这等级数的美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诱惑,千娇之体更是美人中的极致,光是那视线中浑圆的美腿与丰隆的臀股便让人骨酥身麻。
可五人再也无心他顾,祝雅瞳犀利的攻势无孔不入,仿佛在他们顶门上飞腾的不是一位绝色美妇,而是一座大山正在沉沉落下。
不过十余个回合,祝雅瞳前跃中忽然足底一侧斜踏在一柄大刀刀面上。身子一顿,犹如黏在上头一般。持刀者仿佛被千钧重力压身,刚想弃了兵刃,美妇已倒飞而出一足点中追击之人心口,登时又要了他性命。
再踢倒了一人,祝雅瞳更加轻松自如,不过十招,剩余两名七品高手又倒在她脚下。
祝雅瞳轻轻落地,娴雅笑着对大汗淋漓的青衣与皂衣男子道:“你们俩修为有八品,该是什么香主罢?”
青衣男子梗着喉咙哑声道:“祝家主,本教与您秋毫无犯,不知为何下此狠手?”
“秋毫无犯?”祝雅瞳失声而笑:“你们想要本夫人家小……财神爷的性命,这仇海了去啦!怎么?你们也不知道?”
“不……不知!”青衣男子因恐惧而颤声道:“在下不知祝家主所言何意。”
“唔……既然是香主,那倒值得问一问了!”祝雅瞳步步逼近,微笑时如花瓣般的香唇之上,一对眼眸光芒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