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读书在梦庄,沟头堡毕竟是我的故乡…」
杨书香一步三摇地走出马秀琴家的门,嘴里哼起改编自沙家滨曲调的词,掩入到三角坑下。
很显然,这短短一天所经历的事情,对他来说真的是影响巨大,乃至整个人生的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没有和许加刚等人的打架,概率之下或许杨书香就不会撞见马秀琴被赵永安欺负,便不会引发后面的风波。
话说回来,在整个过程中杨书香他始终处于被动,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给卷入到这个漩涡中,他可不可以选择逃避视而不见?可以。
但仍旧没有逃出命运之轮的安排,再次被卷入进去。
几次三番下来,他又岂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
人生没有如果,正如此时春风席卷下的泰南,要经历改革势必会打破一些旧的传统,在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冲击下,很多东西都是在被动中不断选择,选择人生、选择出路。
要麽低沉从此绝迹,要麽反击杀出血路…
尽管马秀琴没有实打实地应允杨书香所提的要求,撂下的只是活话,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要琴娘不直接反对出来多半就是应承下来了,那麽摆在杨书香眼前的问题就只剩下如何应对晚上赵伯起回家这件事儿上。
杨书香说不好赵大会不会提前回来,也根本没有什麽良策可寻。他想了想,心里咂摸:既然琴娘给我留了念想,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说不好她早就知道赵大的情况…想到这,杨书香这身子便跟点了炉子似的,又噌噌地窜起了火苗。
没有立即跑回家里,上到了西场,杨书香朝着后院一拐,打开了西角门,嗖地溜进爷爷家。
这空无一人的后院寂静无声,黑洞洞的。
夜个儿下午杨书香已经给这东屋上房的大炕烧了把火,就又摸黑从院子里寻来了一把干劈柴拿到屋子里。
他打着了灯,先是寻来菜刀把水缸里的冰凿开个豁口,而后就着昨天残留下来的小半锅水又给大锅里续了一些,架好劈柴,火一点,灶堂就照起了亮光。
杨书香点了根烟,边抽边想,这未雨绸缪的心思一旦惦记起事儿来,想的问题也就多了起来。
考虑到今晚上可能要在这屋子里办事,温度不够可不太好,就赶忙跑到院南墙处,从苫布底下弄了一簸箕煤,前后又给厢房暖气炉子里添了好几水桶的水,忙的差不多之后就着劈柴的火把厢房里的炉子也给生了起来。
这一通忙乎,后院的三大间儿屋子可就彻底热了起来。
期盼间心里变得透亮,杨书香瞅了一眼屋里座钟上的刻度,正到了饭口的时间,脚底下抹油把后院的门一锁,朝着夜色下的北头看了一眼,这才大摇大摆颠回己个儿的家。
饭桌上,杨书香就着妈妈炒的土豆丝咀嚼着大饼,越嚼越耐吃,欣喜之余就把个昨天没心情时听到的话头跟柴灵秀重新找补起来:「妈,夜个儿我忘问你了,我娘娘有没有让你把什麽东西给我捎回来?还有炮我也没见着影儿。」
他这话匣子打开之后,可就没完没了了,「我大大他没问你为啥没带我来吗?对了,那我娘娘说给我买的运动鞋你不会是给我收起来了吧?」
一拍大腿,想到了什麽忙又补充道:「我惦着让她给我踅摸条兜门多的裤子,也忘了让你告她了,算了,到时候我跟她说得了。」
柴灵秀的耳朵嗡嗡作响,见杨书香腮帮子鼓鼓着仍在口若悬河,瞪了他一眼:「吃饭怎也堵不住你的嘴?!」
心里直犯晕:「我这儿子话怎麽这麽多啊!」
放下筷子,杨书香盯向柴灵秀,见那双清澈锃亮的大眼也在打量自个儿,用手一指,扬起嘴角说道:「妈,你不会骗我吧!」
柴灵秀被问得莫名其妙,轩起眉毛,微皱了一下问道:「骗你啥了?」
「我到现在啥也没看见,掖着瞒着,你说这是不是骗我?你去我大大家里,他就没问你怎麽没带我过去吗?我不信!」
见柴灵秀似笑非笑,杨书香不依不饶,话连珠式地又突突出来:「上回他过来接我,我没跟他走就是怕你不放心,我都这样对你了,你说你怎麽也学我爸那套啊!」
说得柴灵秀俩大眼直麽瞪,心说话:「我什麽时候学过你爸了?」
一天一宿的功夫她还以为儿子的性子收敛变文静了,哪知这从他琴娘家回来又成了猴子,吊儿郎当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儿。
「不都跟你说了考完试再说吗!又不是不让你去。」
自打杨书香上了中学,柴灵秀便有意识地控制了一下他的节奏,她知道大伯子一家人特别宠着自个儿的儿子,怕惯坏了他,就没再像早先时那样,由着儿子性子来,想干嘛就干嘛。
「呦呦呦,你又来了。我要是不跟你言语一声偷猫跑城里介,你不定得说我什麽呢!嘿嘿,回头惹恼了你何苦呢我!」
见妈妈瞪起眼来,杨书香嘿嘿笑了两声,抓住她的手,陪着笑保证道:「得听你的话!」
说出口来,心里一荡,觉得自个儿这心里头立时塞满了她,几乎差点脱口而出,把自个儿和马秀琴的事情卖出去。
「吃完饭再说,」
柴灵秀用筷子敲了下儿子的手,嗔道:「换做以前你这岁数都娶媳妇了,该收敛就收敛,家里有我容忍着你,在外面可不能跟女同学没个正经。」
「不都跟你说一万遍了吗,我对女同学和那搞对象的事儿不感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书香摇晃着脑瓜子,煞有介事地说,「到时候真要是说对象,我也让你给我介绍,就跟我俩嫂子似的,这总行了吧!」
杨书香的大嫂就是柴灵秀给介绍的,和他堂哥杨书文门当户对,挺好。
到了老二杨书勤这仍旧是柴灵秀给从中说媒拉纤,牵线搭桥说成的对象,那小俩口虽还没有结婚,但离正日子也不远了,转年五一就办喜事,要麽杨书香也不会会说出那样的话。
儿子的心野乎,柴灵秀知道。
倒巴不得有个人能替自个儿分担一下责任去约束他,就跟二侄伙计似的,这还没结婚就一个劲儿往岳父岳母家跑饬,还不都是媳妇儿一句话的结果,比圣旨都灵。
不过一想到将来儿子也随了那股风气,柴灵秀这心里又有些患得患失,打从心眼里舍不得。
放下筷子,柴灵秀叱咤一声:「行不行都得听我的!」
「你儿子大了,总得有自己的想法吧…那我肯定得依着你!」
柴灵秀的话杨书香听了十数年,执拗了一句见她语气坚定一脸正色,忙摆正姿态,身上的那股锐气也立时就给削了下去。
不过杨书香这性子活,本身也不是那死木头疙瘩,饭后换了柴灵秀给他买的牛仔裤和夹克衫,就又变得活跃起来。
从炕上穿好了妈妈买的衣服,杨书香又穿上那双他娘娘给他所买的背对背的二达子鞋,在地上起蹲了一气,说道:「嘿,这身行头不错啊!」
前看后看不忘凑到镜子前美美,透过镜子从里面看见妈妈也在看着自个儿这边,他五指一插拢了下头发,回头冲着柴灵秀一呲牙:「妈,你说我帅不帅?」
忽觉得中分有些碍眼,拿起了桌子上的拢子对着头发从新分起了页儿。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古人诚不我欺。
黑色三紧式夹克外套加上一条水蓝色直筒牛仔裤,配上一双黄底儿白帮的运动鞋,穿在杨书香的身上还真有股港台味儿。
柴灵秀脸上带笑看着儿子,刚想把他喊过来仔细瞧瞧,却见他径直走到镜子前捣鼓起脑袋来。
心思百转,柴灵秀上前从儿子手里一把抢过了梳子。
儿子的中分发型她看着舒服,乍一改成偏分还有些不太适应,翻手间倒是又给他那发型拢了回来,一边拢一边说:「心放大着点,别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被别人左右了,」
她知道儿子心高气傲,爱一个人从那憋主意,尤其这岁数心思多少有些重,所以不想让他心里背负那些旁不相干的玩意,就叮嘱着纠正儿子心里所想的东西。
这些年,像这种诋毁、侮辱、恶意中伤而被别人挂在嘴边上的风言风语柴灵秀听得太多,也见得太多,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爱说啥说啥,如果总活在别人的话里,那这人乾脆就甭做了。
「弄得满城风雨谁心里乐意,」
杨书香嚷嚷了一句。
架可以打,起个外号也无可厚非,却不能无缘无故给弄个汉奸脑袋的称呼。
这不能怪杨书香鼠肚鸡肠,也不能说他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试想换做另一个人,要麽就一直给别人欺负下去,要麽也会跟他一样奋起反击,无外乎也就这两个局面,而且即便杨书香他不再耿耿于怀,也并未搞那对象,这岁数人对自个儿的外形也是颇多在意,岂能容别人闲言碎语。
「行啦!嘴长在别人脸上,爱说就说,甭理他们的闲是闲非。」
给儿子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有模有样,捧起他的脸蛋,柴灵秀一字一句告诉给他。
杨书香「哎」了一声,怀中抱月,揽住了柴灵秀的腰。
柴灵秀注视儿子,从他那剑眉星目里看到了闪烁着的光芒,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这发型不挺好的吗!」
杨书香呵呵笑了起来。
给杨书香搂得那麽近,柴灵秀推了下儿子。
杨书香问:「妈,你儿子到底帅不帅?」
柴灵秀抿嘴轻笑,拉着他的身子前看后看,眼神里透着流光溢彩。
杨书香身上穿的新衣服稍微有一点点大,那是柴灵秀成心买的,她知道儿子这岁数正是疯长的时候,所以给他留了些量。
杨书香活动着手脚,说:「裤子有点长,不过这鞋子倒是合适」。
柴灵秀说道:「瞅把你美的,」那鞋是他娘娘特意给他买的,挑了两双呢。
杨书香盯着柴灵秀看,叫了声「妈」,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
柴灵秀「嗯」了一声。
杨书香情不自禁把双手伸出来,抱住柴灵秀的柳腰往怀里顺势一收,搂紧柴灵秀的身子,嘻嘻问道:「这叫搞对象吗?」
柴灵秀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噗嗤一声笑道:「我怎麽知道!」
紧接着就板起脸来说道:「我是你妈!」从杨书香的怀里挣脱出来。
杨书香卜楞着脑袋说:「没说不是我妈。焕章搞物件就这样搂着。」心里一突,竟有些蓦然。
柴灵秀没再继续打量儿子,她走到桌子前,眼睛盯向镜子,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看到儿子把目光注视过来,赶忙收敛止住笑意,对着镜子梳理起自个儿的头发来。
那镜子里,雨水冲在油桃上,在有些模糊了字迹的百年好合下让那双炯亮的眼睛越发黑白显得泾渭分明,直把身后之人看得有些发呆,不知不觉中凑上前去,伏在柴灵秀的身后朝着镜中不住张望,但见她明眸下高挑的鼻梁秀气挺拔,樱桃小嘴不薄不厚,和那镜子边角悬挂的牡丹色彩相辅相成,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了俊俏俩字,都说人面桃花相映红,到了最后,他迷离在镜中那双杏核大眼之下,这脑子里也区分不出到底哪个更为娇艳。
柴灵秀斜睨着肩头那一脸蒙相的儿子,晃了一下,可他仍旧不离她的身体,害得柴灵秀又忆起了头些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就忙躲闪着去轰杨书香,可哪里轰得动那个撒泼的猴子。
围绕在女人曼妙的身子前,杨书香发觉妈妈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彷如瞬间觉醒,心里道了一声以前我怎麽没留意呢?定睛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自个儿的妈妈长得俊俏,深吸了一口她发梢上的味道,荡漾的心里变得魂不守舍。
搂住了柴灵秀的腰,杨书香把身子伏挨在了她的背上,触抵间,小腹贴紧了妈妈翘挺的臀部,忽忽悠悠的,杨书香这心里可就扑腾出火来。
在柴灵秀饱满肥臀的揉贴下,让他心跳加速,不由得想到了昨天晌午和马秀琴崩锅儿时的场面,当时他就是从后面上的琴娘,翅部紧贴在马秀琴的屁股上,像骑马一样浑浑噩噩地按住了她的身子,用自己的身体一下一下砸着她。
初尝人生的美妙后,杨书香没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里,继而他又联想到过会儿之后能够和琴娘再度春风,心早就飘起来了。
柴灵秀动了下身子,看着他一脸痴迷,不知道臭儿子脑子里在想什麽。
这阵子她发觉儿子越来越爱黏着自个儿了,就又扭了扭屁股。
感觉到胯下那饱满肥颤的屁股在轻微扭动,杨书香急忙收回心思,闭着眼问:「妈,一会儿我弄点热水洗洗,你要不要给我搓一下背?」
话语传递出去时杨书香发觉自个儿的狗鸡给妈妈的屁股磨得硬了起来,惊诧之际他赶忙回身后撤。
那浑然不觉下找回来的根源都没容杨书香仔细品味就从那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消散掉,转而变成懊恼:「明明是要跟琴娘崩锅,怎麽把矛头指向了妈?」
在这载浮载沉之间隐隐期盼能与马秀琴再度相约的念头横起时,又让他对此刻在妈妈身上产生出来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依恋暗暗自责,急忙掩盖着自己的丑态。
「非得跑后院去洗?」
柴灵秀心里抖了一下,转身之际她扫了一眼儿子的裤裆,又立马盯向儿子的眼,问道。
杨书香用手搓着鼻子,偷瞧着柴灵秀,嘴上说道:「考前换换脑子不是。」
这颠簸的心里尽管给掩饰住了,不过杨书香仍觉得自个儿的脸有些发烫,他也知道那是自个儿的妈妈,却总是在有意无意间向她靠拢,仿佛是在寻找,茫然而不知情,寻找他在马秀琴身上产生出来的那股味道。
「昨个儿不生过了吗!」
柴灵秀掏出烟来点上,坐回炕时,眼神有些发散,脑袋一低似是在考虑着什麽。
尝过马秀琴的甜头,那种既被动之后选择的主动出击,让杨书香在这人生抉择后找到了新的起点,当时的那种感觉和此时时刻的性质完全不同,难免在妈妈面前做出动手动脚之后有些做贼心虚,又恐被柴灵秀追查难以自圆其说,忙就着上面的话茬说道:「嗯,今儿我又给后院的火炕过了火,还把炉子也点起来了,一半天我爷我奶是不是该回来了?」
话锋一变,不漏痕迹就给转移了过去。
公婆去城里的这段时间,为了给后院屋子里去去潮气,柴灵秀隔一阵儿就会跑去后院给那火炕热热,既然儿子做了,也就省得她再麻烦了。
不过给儿子这麽一提,又想到过两天带儿子去城里就能见着自个儿的男人,这颗心便禁不住思念起来。
「妈,你到底给不给我搓澡?」
儿子的话响在耳边,打断了柴灵秀短暂的思考,她抬起头来,凝神问道:「你狗鸡还疼吗?」
把杨书香问的,嘴巴几乎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不知道妈妈为何会在此时问这种话,看到柴灵秀站起身来,杨书香笑着说:「不疼了。」
见妈妈上来就解自个儿的裤带,杨书香抓住了她的手,疑问道:「妈你这是干啥?」
柴灵秀说:「把新衣服给你脱下来啊,你以为我要干啥?」
话毕,二人均自愣了一下。
柴灵秀照着杨书香的身子一推,转身从炕上拿起自个儿的外套,朝他说道:「考完试我带你去城里洗,」
又念叨一声去褚艳艳家,径直走出门去。
柴灵秀一走,杨书香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他用手搓了下脸,心道,我怎就不让妈妈摸摸我的狗鸡呢?这想法一出,又和心底里那股懊恼发生了冲突,弄得杨书香都说不好这到底是个什麽滋味。
杨书香默然沉思少许,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从家里拿出了澡盆朝着后院急奔过去,给水筲里续了水坐在炉子上,齐活。身子一转,走进了套间,驻足在半墙的书箱前…纵观杨书香的整个幼年,除了部分时间是在他姥家度过的,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沉浸在沟头堡老院的世界里,成长起来的 爷奶奶教书经年,又逢他这个孙子聪颖好动,是故在其幼小之时便给他灌输了诸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之类的幼儿启蒙之物,结果书倒是背了不少,西场外的树木花草连同鸟儿也给杨书香一通祸祸。
每每提及起自己的幼年往事,杨书香心里总是颇有感慨,纵然挨打时的情况居多,如没有母亲大人对他的身教影响,爷爷奶奶给他的启蒙言传,或许他的视野和思想也不会这麽开阔,那底蕴自然是离不开传承教导。
杨书香生于书香门第,里表间的东西他固然略知一二,但少年顽劣,书读多了自然脑子里装的东西也就不同了。正如那双刃剑,正与反不过是个念头转达,这也从侧面说明杨书香骨子里不是个安分的人,在介入到某种环境之后,也如他在学习和玩耍时的态度:学就踏实下来,玩就要玩个痛快。
接着上半晌给焕章搅和了的那个未完成的续,杨书香把书匣子一一罗列摆放在套间儿的床上,看着书箱表面摆出来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册子,就按着顺序把书一本本地拿了出来。
他早上翻看时就给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所震慑,尽管经过一天的沉淀有所缓解,但此时再去看,仍免不了再次给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封面内容弄得眼花缭乱,心绪难平。
「恶霸村官的风流人生」、「乱世神棍的天下」、「妓女的淫荡生涯」、「奸女霸媳的老淫棍」、「强奸三十八名妇女的支书」
等等撩人眼球、触目惊心的书籍目录很快随着杨书香的翻腾钻进他的眼睛里,醒目的标题配以封面上一个个摇首弄姿的女人,它们的性质内容虽不同于十万个为什麽,也绝非那些像什麽UFO、百慕大未解之谜那样令人心里产生出悬念,却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打心底里生腾出一股欲望,尤其是像杨书香这种刚尝过女人滋味的小伙子。
杨书香站在小床铺前,心潮澎湃,对于他来说,那些玩意无一不充满了刺激和挑逗,让本来就神经敏感的他在看到之后异常的兴奋,鸡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仿佛挖掘出了宝藏,以前所有没留意的东西都在今天让杨书香注意到了,甚至他还回想起阳历年时爷爷看的那本叫做《白鹿原》的书,书里具体的细理和内容他不清楚,倒是听爷爷说那是他学生从上海那边给他买回来的,很珍贵的。
就像正版的金庸小说,有限的一本名为《书剑》也仅仅在省城三联书店发行过,杨书香问他大哥正版和盗版的区别,杨书文告诉他,区分就在于护封的表皮还有侧面是不是白底黑字。
当然了,书匣子里肯定没有《白鹿原》这本书,它此时正被杨书香的爷爷看着呢,至于说金庸的作品,杨书香估计爷爷这堆书里也肯定不会收藏。
这麽多书一次性也看不过来,杨书香就挑了一本封面和题目极度刺激的黄书放在一旁。
其余的书正往书匣子里搬运,无意中从里面掉落出一张彩色相片,连同一本线装、题名叫做《医心方》的古书一道落入杨书香的眼里。
杨书香捡起那张相片看了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相片上他娘娘陈云丽穿着粉色比基尼的泳装站在海边上,高举着双手,身材高挑、体态丰满、笑容可掬。
这是去年夏天去北戴河旅游时拍的,当时杨书香也跟着去了,所以心里特别清楚。
但他不知娘娘的相片为何会夹在爷爷这收藏的书堆里。
寻思着,杨书香点了根烟,烟雾升起来时,他虚缝着眼把那本《医心方》拿在了手里。
泛着黄头的线装老书里,晦涩难懂的话语实在令人费解,随手翻了翻,还都是些繁体字的,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有一搭无一搭地朝着后面翻了翻,忽地扫到了这本古书的后半部,上面竟然有钢笔的注释痕迹。
好奇之下,杨书香把那本古书捧在手里,就着注释,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起来。
蝉附、虎步、鹤交颈、叙绸缪…背飞凫、鱼比目、野马跃、白虎腾、三秋狗树…这些名词解释无外乎就是对那男女交媾时动作的描写,可杨书香这个雏儿才刚崩了马秀琴三回,就算他从赵永安和杨伟的身上看到过,像圣斗士星矢里面的冰河那样儿偷学了加妙的宝瓶光速拳,充其量也只是知道了一些皮毛,没有个累积的话,是绝不可能厚积薄发,更遑论说中描写的东西。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相片怎麽会跑到这里?把那本古籍放下,杨书香又捡起了他娘娘的相片,看着里面陈云丽的样子,他这心里便隐隐产生出一种不安,那种不安如跗骨之疽,轰然来到时盘旋于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处于一生之中情绪波动最不稳当的年岁,在心性转变的关卡前,如没有被赵永安家里发生的那一幕公媳乱伦给骚扰到,恐怕打死他杨书香也不会往歪处想,顶多也就是窥视到了爸妈之间的房事,在惊愕中觉得刺激,后面的情况随着年岁的增长过个几年也就淡忘了,慢慢地从一个孩子成长起来。
但正是因为赵永安把马秀琴给崩了这颠覆性的一幕被他看到了,才会在看到娘娘相片时有所感悟,这身不由己的事情让杨书香在不知不觉中就给自个儿画了个圈,上了个套,又在不知不觉钻了进去,让一个原本乾乾净净、纯纯脆脆的孩子卷入漩涡之中,不停地旋转,又不停地迷惑,陷入青春期困扰之中。
或许这就是过早接触了性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长长地吐了口气,杨书香用手搓起了自个儿的嘴角,一脸耐人寻味。
自从转变成男人之后,短短时间内杨书香的眼神便不再纯粹,在潜移默化中,开始以男人的眼光去看、去欣赏、去品味,一点点涉入到和他有所接触的女人的世界里,可能他自个儿还感觉不出来,但以后所要面对的事情隐然在现在有了个雏形,注定还要继续困扰着他,让他在遇到有些事情上,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对与错,是与非。
丢掉了手里的烟头,杨书香又点了一根,藉以压制心里的那股胡思乱想,而后他把陈云丽的相片塞进《医心方》的里面,把目光转向另一头。
那个书匣子里是专门盛放挂历的,除了今年的还有去年和前年的,像什麽玉树临风系列、海南情,上面基本都是沙滩比基尼风情,如同刚才所看到的陈云丽的相片,大咂儿被泳衣包裹着,肥嘟嘟的,连沟儿都出来了。
还有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像什麽潮宏啊、轻骑之花、浪漫、群芳等等不一而足。
更绝的是,挂历还有西洋比基尼美女,那高头大马似的洋女人穿着三点式个顶个儿的风骚媚骨,骑在摩托上亮着油晃晃的大腿处处透着风尘味儿,简直比那穿了健美裤的女人更撩拨人的眼球。
这里的一切看似尘封起来,其实有些东西应该存在很久了,杨书香不知道里面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爷爷是从哪里得来的,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个头绪来。
以前他的世界平淡充实,现在看来,似乎在平静中隐藏着一股看不清的东西,正悄悄席卷过来。
杨书香心里有种预感,有些事情还会降临到他的脑袋上,他说不清楚自个儿为何会有那种感觉,正如他面对琴娘时产生出来的那股情感,分说到现在,他也搞不懂那是不是叫做爱,更说不清碴进去一脚之后到底是福还是祸。
脑子里思考的东西在无限放大,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毫无规律,杨书香就抽了口烟,在烟雾缭绕中,脑子里又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整个过程里,杨书香想到了马秀琴,随之又想到了陈云丽。
自个儿家的情况杨书香门清,可娘娘家搬到了县里好几年了,难免在他破身成为男人之后和之前对她看待的眼光发生了转变。
潜意识里杨书香觉察到了娘娘这几年的变化,首先在穿衣打扮上就非常讲究。
她穿着那些个让人看了脸红心跳的衣服,比那些个年轻小媳妇们还要时髦,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迎来送往的物件不同才那样穿着打扮的?亦或者说是跳舞所需?杨书香猜不出来。
可不管怎麽说,在陈云丽的身上,杨书香品出了一个成熟女人的味道,尤其就拿夏天来说,娘娘穿着的衣服真的是非常清凉,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杨书香吧唧着嘴直咂滋味。
很快杨书香的眼前就浮现出陈云丽穿着裙装时的高挑身子和那张温柔喜人的脸蛋,杨书香沉思片刻就把目光转向一旁书匣子里,他猛地翻开了《医心方》,再次拿出了里面的相片看了下,越看越觉得古怪,脑子里嗡的一下,不由得就打了个冷战。
心里变化万千没法形容,在心潮涌动之下,杨书香浑浑噩噩地把相片放回书里,翻回头拿起那本选好的黄色书刊读了起来。
回避着公媳乱伦这个敏感词汇,杨书香把目光锁定在题名为「倒骑驴,跨越母亲之河」这篇短文上。
故事内容讲述的是发生在八十年代的事儿,男主人公生活在一个单亲的家庭里,他父亲是个歌手,在运动前曾被大量女粉丝们狂热地追求过,后来到了运动时期,粉丝们在得知他父亲早已结婚生子的消息后,爱极生恨,把他父亲给剃了个阴阳头。
因受不了刺激,他父亲喝药自杀了。
顺着开头读到这儿,根本看不出有啥出彩的地方儿,杨书香又翻了翻目录确认一遍,标题和页数确实没错,或许是读的篇幅较少,便耐着心继续看了下去……母亲如何不分场地严格控制着儿子,不允许他和任何一个女同学接触,一直到儿子初中毕业,青春叛逆期的到来。
长期压抑的心灵在缺失父爱的情况下,得不到慰藉,到了青春期自然而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反抗之心,就这样,男主人公开始尝试着和自己的母亲对抗起来,甚至公然把一群女同学叫到自己的家里来,以表达心中对母亲的不满。
一次次劝说无果,母亲的心里便又开始恐惧起来,失去丈夫之后,她害怕再次失去儿子,之所以对他动用那不近人情的管理,也是期望能够借此约束住自己的儿子,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那天回家,当她再次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女孩子的声音时,母亲气恼恼地推开了门,毫不客气地轰着那些在她看来不知廉耻的年轻人,为了树立形象和威信,男主人公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同学,便和母亲争吵了起来,那些个女生一哄而散,其中一个女孩子在临走时上下打量着男主人公的母亲,揶揄了一句:「人长得倒挺风骚,却满脑子封建意识」。
等那些女孩子彻底离开了他们家,母亲再次苦口婆心劝说儿子不要和女人来往,见儿子无动于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儿子,并且把丈夫生前的情形又说了一遍,告诫儿子「千万不要去碰女人,女人是祸水」,结果却换来了儿子的冷嘲热讽,根本就不买她的账,甚至说出了这样的话:「你也不老,打扮起来的话也挺性感迷人,为什麽还要给那死鬼守节?」
或许是觉得儿子的同学说得有一些道理,又或许是为了安抚儿子让他还像小时候迷恋自己那样守在她的身边,后来母亲确实打扮起来,焕然一新的她在迁就迎合着儿子的同时,内心还是期望儿子不要和别的女孩子接触,担心他会像他的父亲那样,被女人祸害了。
读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被杨书香看了一多半的内容了,但依旧没有看到什麽实质性的东西,之前他对内容猜测了一些,也是没头没脑,不免觉得标题有些挂羊头卖狗肉。
有心就此打住不再去看,又架不住心里的好奇,乾脆一气呵成把它读完,省得逗闷子,好与不好看完再说,于是他又把那十六开本的小说捧了起来,继续读了起去……回家的路上,有一段公路的路灯总被人无缘无故打碎了,并且时常听到周边的人议论,说那里发生一些抢劫强暴的事儿,如果那个母亲能够及时制止儿子的话,哪怕是大义灭亲跑到派出所报警,恐怕那悲剧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可她一想到就这麽一个儿子,便打了退堂鼓,始终幻想着那里发生的一切跟自己的儿子毫无关系,就始终没法鼓足勇气报警。
结果,结果就在一个夏日的晚间,下班的母亲从路的那头踩着高跟鞋走了过,高跟鞋踩着柏油马路发出的哒哒声响传到了早已在那里等候依旧的两个人的耳朵里。
如果这个时候母亲转身回去绕个远的话,那两个人也不会得逞,但是,她并未返身回去,而是继续朝着里面走去,结果就可想而知了,被那两个年轻力壮的人一拖一抱就给弄到了烂尾楼里,她挣扎着,可哪里是那两个大小伙子的对手,结果短裙被撩了起来,胸罩也给撕扯掉了,当场就被其中一个身体略胖的家伙骑在了身上。
五六分钟过后,那个身材胖乎乎的小伙子从女人身上下来,另一个小伙子就忍不住扑了上去,操着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对着那个悲惨的女人说道:「又是丝袜又是高跟,穿得还真骚,该轮到我肏你了!」
母亲听到小伙子那和丈夫如出一辙的磁性男中音,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她想呼喊,呜呜了半天,可脑袋被蒙住了布,嘴也给堵上了,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徒劳无用,让人根本听不清她在呜咽什麽,她又想动弹动弹,试图摆脱小伙子的纠缠,可一双大手已经把她的大腿扛到了肩上,随后,小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下去,在她的疯狂扭摆中,小伙子和她的身子结合在了一起。
……读到这里,杨书香终于明白了为啥标题起了一个那样的名字。
原本应该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悲痛一下才是,或者是合上书本不再去看,步骤应该就是这样走的,可杨书香的胃口早就给吊起来了,即便是他想暂时放弃下来,那卡麽裆里硬成的大棍子也绝不会同意他那打算放弃下来的想法。
蛊惑人心的黄书,牵动着杨书香敏感的神经,那夸张而又煽情的内容在阅读时,又把杨书香心里熄灭着的火苗点燃了起来,他开始犹豫了,要不要现在就跑出去找琴娘热乎热乎,说真的,他在看过黄书之后,心里的火又大了起来。
杨书香那精湿着的卡麽裆里别着一根硬邦邦的家伙,一阵阵乱窜硬挑,弄得浑身上下别扭,心里打着颤,就再次把目光投放到十六开本的页面上…那小伙子倒也勇猛,终归是比那胖同伴的体力要强一些,所以,在那女人身上折腾的次数相对就多了一些,反正左近也没什麽人来打搅,放开手脚之后可就做起来了。
像什麽老汉推车、直捣黄龙、站着的蹲着的,各种姿势体位做了个遍,到了最后,那女人都给他肏岔了音儿,踩着高跟鞋的双腿盘在了他的腰上,被抱起来上下抖动,他还冲着同伴得意地说「还是肏着这样的女人带劲,一身紧肉好像天生就是为我而生的,我看她跟你好像反应不那麽强烈,你再看看她跟我前的表现,嘿,这丝袜大腿盘住了我的腰,那骚屄都给我肏活了,夹着我的鸡巴真他妈爽,越肏越舒坦!你看你快看,她给我肏的又开始夹我的鸡巴啦,真他妈骚!啊——我肏死你——」
一阵快速绝伦的大力撞击,尽情在那女人身上发泄着兽欲,直至那精液再度射进女人的身子里…瞅着黄书里如此直白的描述,激发了大脑无穷无尽的幻想,把个杨书香刺激得早就按耐不住,他把黄书藏好之后,澡也不洗了,一个箭步冲出门外,悄没声地掩入夜色中。
来到焕章家的坡下,杨书香踅摸着并未看到赵伯起的面包车,以防万一,就照着西房山山的墙就拍了起来,拍一下心里的热乎劲儿就猛上一分,又留心听音儿,等那堂屋的门被打开之后,他的人也蹿到了大门口。
马秀琴刚泡完脚,就听西墙咚咚地响,朝着院里张望了两眼,又没听见汽车的声响,急忙趿拉着鞋跑了出去,猛然间见到讨债的人儿正站在门口盯着自个儿,心里一阵阵躁动,有心把孩子叫到屋里,总觉得有些不妥,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到一声蔫溜溜的呼唤:「琴娘,你快去把衣服披上,跟我来。」
杨书香眼尖,早就瞧见马秀琴身上穿得单薄,又见她大腿上罩着紧紧呼呼的健美裤,催促了一句之后,崩她的心越发强烈起来,直等她随后披着棉袄走出来,拉起她的小手,亟不可待地朝着坡下跑去。
凸月在这四九天里高高悬在半空,延续着三九的冷,愈加显得寒光逼人,那斜坡上光秃秃的柳枝并没有像它的枝干那样歪歪斜斜,它们笔直地垂在了冰面上,就像三伏天家家户户挂着的门帘儿,月色下摇摇摆摆泛着斑驳,就见三角坑上映着两道拉长的人影儿,步履匆匆,很快就爬上了另一个坡,悄无声息地掩入在篱笆围成的圈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