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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人心隔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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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水,庞镇寰独立院中,衣袂破空,急风飒然,只听申屠珍嗔道:“你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庞镇寰道:“遇有重大之事慎思密虑,小弟一向如此,独自一人在谷中沉思半天一日。”

  只听申屠珍冷笑道:“你一向口是心非,不然我俩何致反目,哼,你对我横加诬蔑,居心狠毒,用意何在?”

  庞镇寰急忙申辩道:“此乃空穴来风之言,武林群雄有意离间,聪明如师姐也受愚至此,师姐你是听何人所言,小弟决定手擒此人对证。”

  申屠珍冷笑道:“不必了,此人已死,无可对证。”

  “谁。”“就是你贴身书僮九荫。”

  庞镇寰诧道:“他死了么?”继而摇首苦笑道:“九荫决不会说出此话,自师姐一怒离山,小弟即四出探访,风闻师姐已泛舟飘海赴异域,小弟每日徘徊海滨,注目远视,唉,望见千帆皆不是,天涯犹有未归人。”

  申屠珍似不为所动,冷笑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知道你安着什么心?”

  庞镇寰苦笑一下,继又问道:“珍姐寻找小弟为了何故?”

  申屠珍道:“你是森罗宫主人,卿云谷外发生怪事怎能不请求于你。”

  庞镇寰道:“什么怪事?”

  申屠珍道:“半个时辰前卿云谷外起了一片啾啾鬼声,令人心神震颤,我曾派人前往查视,岂料竟一去不回,其后南荒双奇自告击勇出外查明个中蹊跷,然而又是不见其返回。”

  庞镇寰道:“这不过是敌人虚声恫吓诡计,走,小弟与珍姐出谷外—探。”两人一前一后如飞离去。

  月涌朗空,繁星满天,森罗宫谷外景珠凄迷清丽。夜风忽送来一片啾啾鬼声,疏林密草中,显出魅影幢幢,御空飘忽,来往不定。谷口上空腾起一声暴喝道:“什么人竟敢在此装神扮鬼。”接着十数条黑影疾如鹰隼飕飕坠地,立即挫腰窜身向幢幢魅影扑去。

  为首的是一彪形大汉,挥刀出手往一具魅影挥去。匹练如虹在魅影腰间卷体而过,霍地一声,刀似劈空,如中无物。魅影分成两截,但倏又复合,虚飘飘的迎风摇晃。大汉毛发皆竖,惊极狂叫一声,昏厥倒地。群匪见状魂不附体,转身欲遁,那知眼前呈现一片啾啾魅影,缓缓飘浮围聚而来,不禁纷纷出声大喝,挥刀乱劈。

  无形之物,任你有盖世功力,也无济于事,魅影散而复凝,啾啾吐气寒冽澈骨,袭身血闭气滞,纷纷倒地昏死不起。森罗宫外鬼哭之声有增无减,子夜三更,漏深入静,尤其在此幽谷荒野,更平添了浓重恐怖气氛。

  谷内窜出一双人影,目睹谷野中游魂魅影,眼中顿露惊悸之色,只听独角虬龙哈秀语声道:“辛老二,想不到江南竟遇上这般异事,究竟是人是鬼?”

  逍遥居士辛立沉声道:“是鬼,但小弟从不信真个有鬼,有道是人有三分怕鬼,鬼却七分怕人,你我两人足迹遍天下,经过无数惊涛骇浪,小弟要查个究竟。”正说之间,忽见—-具魅影冉冉飘浮来至近前。

  哈秀不禁毛发悚然,大喝—声,扬袖拂出一片如潮劲风,那魅影竟随着劲风退出六七丈外,散而复来,发出阴沉袅鸣低笑。辛立目中逼露寒芒,身形大步迈向那具魅影而去。哈秀心悬辛立遇险,紧蹑而去。那知辛立迈前一步,那魅影亦飘前一步,始终保持距离,辛立发出一声刺耳怪啸,惊怒交集,猛往前扑。不觉追出数十丈外,南荒双奇非但追不上,身后却啾啾鬼声遥遥追来。

  哈秀疾奔出数步,与辛立附耳密语道:“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妙,你我两人辛苦挣来武林声誉恐要断送在此森罗宫外,不如及早退身……”

  话尚未了,忽听身后阴侧侧冷笑传来道:“来不及了。”南荒双奇大惊失色,疾转回身,只见一群魅影冉冉飘浮而来,其中一具身形较浓黑,似为真人所扮。

  哈秀不由大喝一声道:“朋友,你这是何居心?”

  那人冷冷答道:“宫名森罗,岂能禁上孤魂野鬼索命,南荒双奇,兄弟久闻两位卓着盛名,为何前来助纣为虐?”

  辛立趁着那人说话时,锐厉目光深探打量之下,察觉那人身形似为一袭黑衣从首至脚蒙住,腰间紧系丝绦,乍睹之下,神似鬼魅,闻言厉声道:“此乃老朽自己之事,与朋友无干,朋友何不露出本来面目,否则别怨老朽辣子无情。”

  那人发出阴沉低笑道:“二位身在危中,尚敢大言不惭,二位胆量兄弟不胜钦佩,奉劝二位束手就缚,兔自取覆亡。”

  哈秀性烈如火,既判明当前黑影是生人装扮,胆气立壮,成名以来从无人在他们面前无礼,目中怒焰火炽,倏地“潜龙升天”。拔起两丈来高,两臂蓄凝全身功力,十指飞攫扑向那人,指端射出十股嘶嘶如刃劲风,威力绝伦,奇奥已极。

  岂料那具魅影不闪不避,十股指力顿时戮在胸肋要害重穴,哈秀猛感指端一软—震,两臂剧痛欲折,胸口一冷,颓然倒地。辛立亦与哈秀同一心意,接踵扑出,待警觉不妙,已扑至半途,百忙中两臂一沉,身化“风卷落花”硬生生转了回来。

  那魅影冷笑道:“身法委实奇妙。”一声虚拍而出。

  辛立已翻落在地,闻风知警,双掌回扫而出。两股掌力一接,一声哑闷轻震,辛立只觉两缕热流侵入掌心穴,循臂攻入内腑,欲封闭穴道但感势所不能,不禁大骇色变。

  两股热流侵入辛立内腑,突变奇寒,只见辛立机伶伶打一寒颤,额上冒出黄豆般大汗珠顺腮淌了下来,目光黯然,废然长叹道:“老朽一生闯荡江湖,败在一招之下从未曾有,可见武林之人,人才辈出,坐井观天,老朽错矣,但阁下与森罗宫主者动手相拼,未知鹿死谁手?”

  “尊驾以为如何?”

  “不知,三月前辈森罗宫主者必败在阁下之手,森罗宫主者如今习成白阳图解,恕老夫不能妄肆猜测。”

  魅影哈哈冷笑道:“兄弟正欲找他,他如今尚在?”

  “森罗宫内。”话才落音,一股寒风点在他的期门穴上,人事不省倒下。

  魅影游魂,随风飘浮谷外,枭鸣悲啼,使这山谷如同鬼域,更添了几许阴森恐怖。谷内缓缓走出一双男女,男的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如傅粉,另一为紫衣少女,云髻斜坠,明眸皓齿,冶眉秀丽。不言而知,正是庞镇寰与申屠珍两人,庞镇寰目睹谷外情景,面色微变,喃喃自语道:“小弟从来不信邪,偏生今晚遇上如此怪事,如小弟臆测不差,定是敌人故弄玄虚。”

  申屠珍笑道:“你已学成旷代绝学,何惧旁门左道,尤其摘星手已死,更可高枕无忧。”庞镇寰胆气本豪,经申屠珍一说,不禁哈哈朗笑。

  忽听申屠珍惊噫了一声,身形疾飘了出去,原来疏林中飘浮游荡的魅影冉冉相聚,凝结成九具人形。申屠珍眼中已看清是自己属下九瘦长怪人,心中一动,疾忙掠向前去。庞镇寰疾随身后,那九具魅影乃有形无质之物,申屠珍一掠至近前,不由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九具瘦长怪人除了面目模糊不清,迎风微微摇晃外,宛如生人一样。申屠珍与九瘦长怪人多年主仆,虽说鬼魂无凭,如今亲眼目睹,能不骇然震凛,柳眉一剔,心欲说话。庞镇寰忽由身后疾掠而出,曲指一弹,弹出一股指风夹着一点细如砂砾火星向九个魅影打去。“波”的一声,一具魅影洞穿一孔,立即烧开来,转瞬间将九具魅影烧了个干干净净。

  申屠珍不禁暗惊,诧道:“你这神奇武学是在灵枢石府内习成么?叫何名称?”

  庞镇寰点点头道:“名为”太阳神指“,可见白阳绝学委实神奇莫测,天下无敌,武林霸业,指日可成。”

  申屠珍不由冷笑道:“这也未必见得。”庞镇寰施展“太阳神指”后,信心大增,闻言剑眉上剔,面露彪悍神色,忽闻鬼啸之声大盛,只见眼前又现出九具瘦长怪人魅影,四外游魂渐聚围来,顿时色变,疾伸右手,正待曲指施展“太阳神指”。

  申屠珍右臂迅如电光伸出,抓住庞镇寰腕脉,叱道:“且慢。”继目注九具魅影道:“你们是否认为死得太冤,须我代报此仇,引我前往大仇藏身之处么?”九具魅影立即转身冉冉而去,申屠珍身形随着魅影走出,但发现庞镇寰竟悄无声息的离去不知何往。

  申屠珍暗中冷笑道:“哼,庞镇寰,你如认为习成自阳绝学便要纵横天下,目中无人,那就大错特错。”他们两人久为怨侣,目前相聚乃为极复杂因素所促成,虽表面上笑语如珠,其实暗中互相猜嫉。申屠珍认为庞镇寰试出白阳绝学威力后,对她既无所畏惧,是以悄然离去,心底怨毒又更加深了几分。

  月华如水,谷野朦胧。九具魅影愈行愈快,朝一座绝峰绝顶上而去。申屠珍一登上峰顶,却不见魅影,不禁一怔,暗道:“怎么遇见这等奇异之事。”只觉茫然不解。

  忽看见相距不远的邻峰绝顶上,立着一条娟秀人影,她毫不思忖犹豫,即向邻峰掠去。申屠珍轻功高绝,身形挨近这条娟秀人影毫未察觉,只见是鲁丽嫦。今晚的鲁丽嫦并非苗装短裙,藕臂玉腿裸露,身着一袭白色罗衣,云发飘飘,凝目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申屠珍发出一声银铃娇笑道:“姑娘,你在等人么?”

  鲁丽嫦似乎一惊,疾转身形,见是申屠珍,不由面色一沉,语声冷漠如冰道:“申屠姑娘不在森罗宫陪伴庞镇寰,来此则甚。”

  申屠珍闻言勃然大怒,冷笑道:“你竟敢出言讽刺。”目中暗吐杀机。

  鲁丽嫦明眸中闪动着谜样的光辉,摇首笑道:“我怎取讽刺申屠姑娘,据我所知,庞镇寰久已迷恋何湘君,姑娘日后定遭毒手所害。”

  申屠珍闻言不禁花容微变,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申屠姑娘怎么健忘如此?”鲁丽嫦笑靥似盛放海棠,接道:“我义弟从庞镇寰书僮九荫处闻知,故对庞镇寰习性为人,往事种种均熟知能详。”

  申屠珍点点头,但面上却泛起疑诧之色,道:“那么姑娘……”

  语尚未完,鲁丽嫦已启接口笑道:“我亲眼目睹庞镇寰以奇异神奇指法杀害申屠姑娘九名手下,更补以铁翅蝙蝠,这等布置委实天衣无缝,神鬼难测。”

  “铁翅蝙蝠是庞镇寰独门暗器,他如此做岂非欲盖弥影。”虽然申屠珍口中这么说,心内却相信了七分。

  鲁丽嫦发出爽朗悦耳妖笑道:“申屠姑娘有所不知,庞镇寰逃出灵枢石府时,不知那九人是你手下,神指戮杀后,堪遇南荒双奇说明,急补每人一支铁翅蝙蝠,故作仓惶逃窜疾奔,如我记性不差,姑娘一听九人遭害,立即赶往察视,然而庞镇寰却未随去,迳自赶回森罗宫中……”

  申屠珍面色铁青,喃喃自语道:“真是他么?”

  鲁丽嫦见申屠珍神色,不禁暗笑道:“撒下金丝饵,还怕你不上钩?”即正色接道:“申屠姑娘,我决非挑拨离间,危言惑听。”

  申屠珍心里虽痛恨庞镇寰,但淡淡一笑道:“姑娘请说说看,庞镇寰如何将谎话编得天衣无缝。”

  鲁丽嫦道:“姑娘回到森罗宫内一定斥责庞镇寰为何迳自离去?他回答幽居灵枢石府日久,真元耗损甚多,白阳图解尚未融汇贯通,武林群雄必在灵枢石府附近虎视眈眈,不能轻身涉险。”说着又是嫣然一笑道:“猜测之言虽有出入,但我坚信大致无异。”

  申屠珍似抑制心内激动愤怒,神色变幻闪烁,轻喟了一声道:“姑娘智慧过人,猜得一点不错,但姑娘既发现庞镇寰,为何不先发制人?”

  鲁丽嫦摇首笑道:“我如有制服庞镇寰卓绝武功,怎可眼睁睁让他离去?”

  申屠珍目中逼射寒芒,神色淡漠道:“可惜你义弟已死。”

  “什么?”鲁丽嫦面色大变道:“申屠姑娘不要无的放矢,这话我不相信。”

  申屠珍道:“我亲眼目击他跃下大龙湫,怎会是假。”

  鲁丽嫦立时绽露如花笑容道:“我放心啦,死有泰山鸿毛之别,一身系武林安危,他怎能自没而死,必是大龙湫潭中藏有武林奇珍,此刻他当已转回石梁庄,申屠姑娘请速回森罗宫,暗中窥探庞镇寰狠毒用心何在,切勿陷身虎穴自误。”说着身形凌空飞起,疾往峰下电泻,瞬息人踪已杳。

  申屠珍呆立在峰顶,思忖鲁丽嫦方才之言,越想越是,不禁面泛杀机,身形疾展飞扑下峰去。

  庞镇寰目睹魅影怪异,心生暗骇,见申屠珍竟随着九具魅影而去,暗道:“怎么有此怪事,哼,我定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正要起步紧随申层珍身后,忽闻一密语传声道:“总瓢把子,请随小的来。”不禁心神一震,循声望去,只见远距十数丈外一条黑影向他招手,四外鬼影都消失得无踪,喝道:“你是谁?”

  黑影道:“时机不再,稍纵即逝,速随小的来。”说时晃身疾奔而去。

  庞镇寰犹豫了一下,疾随黑影而去。月华皓洁,映在谷野上如同积水空明,只见那点黑影似一蓬淡烟,身法快极,向一矮松林内掠去。庞镇寰进入松林后,目光四望,发现两株盘虬铁鳞矮松横柯上悬着两具虚晃人影。他目力奇佳,看真那是两具尸体,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近,不禁面色大变,原来两尸却是南荒双奇。

  独角虬龙哈秀逍遥居士辛立两人死状至惨,两双手掌齐腕切下弃置在地,断处血凝成紫,眼如铜铃,伸舌盈尺,面上仍留着惊悸恐怖之色。这两人乃当今武林中顶尖高手,一身武学造诣已臻神化境,此乃分明遇上极强劲敌,这劲敌是谁?

  庞镇寰不禁自问?脑中遍索搜查觅,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何昆仑这个老鬼?”自何昆仑逃出府外,庞镇寰多了一块心病,无日不在探听何昆仑的下落,却又苦于无法宣扬开去。

  更令他震骇的就是救出何昆仑的对手极为狠辣沉稳,比他本人强过三分,漫长时日过去,江湖并无一丝风声传出,因此之故,决心提前发动图霸武林,先发制人。唯一可以自慰是何昆仑经他施以乱经错脉手法,神智已然丧失大半,绝无能在半年一载调冶还元。显然不是何昆仑这个老鬼?但又是谁?梅六、九如上人、铁面钟馗杜长龄?

  举世闻名,负誉四海的武林名宿,江湖怪杰,被庞镇寰一一判断非是,最后在他脑中闪过摘星手。他认为摘星手能崛于武林并非偶然,是一极强劲敌,但据申屠珍亲眼目睹摘星手自沉于大龙湫飞瀑潭中。瞬息间,庞镇寰面上浮起得意的冷笑,他认为申屠珍之言非虚,摘星手所以跃入瀑中乃为了寻觅灵枢石府后洞秘径,水力万钧,生愈山岳,即使自己也不敢涉险一试,摘星手显然已死定了。

  然而,这杀害南荒双奇之人又是谁?谷野中鬼哭之声又起,游魂飞巡,饶是庞镇寰功力盖世,他禁不住战怵震颤,胸中疑结,势非何湘君不可解答,双肩一振,刷的潜龙升天而起,身如流星电奔往森罗宫方面奔去。

  此刻,游魂魅影,尾随庞镇寰身后。天色朦胧,微现曙光。庞镇寰踏入谷口,首先映入眼帘者,森罗宫防守谷口之高手,均面现疲累惶恐之色,衣履不整,似经过激烈的拼搏,心中一惊,询问其故。原来他与申屠珍出谷后,即频频传来警讯,森罗宫高手四面迎击,因来敌影踪飘忽,使森罗宫高手疲于奔命。

  天将黎明,才纷纷散去,此时,方发觉来敌却是有形无质的鬼物。庞镇寰心中大惑震凛,只觉情势异常辣手,沉沉的冷哼一声道:“旁门邪术,用不着大惊小怪,紧守原处,一发觉有异立即传音。”说罢疾往森罗宫掠去。

  忽闻中内传出申屠珍冷笑道:“庞弟,你往何处去了。”

  庞镇寰眉头一皱,答道:“若非情势极危堪忧,小弟怎会离去。”说着身形一闪,在申屠珍身侧掠过,迳向宫内议事厅奔去。

  申屠珍认定庞镇寰在她面前故意耍花枪,对他如此回答深感不满,鼻中冷哼一声,抢步随入。只见议事厅内聚着甚多群豪,彼此纷纷窃语,一见庞镇衰申屠珍进入,不禁悄然无声,岑寂如水。

  庞镇寰目中威棱扫视了群豪一眼,大步迈向太汲双环刘文杰,微笑道:“刘大侠当代名宿,见闻广博,可知如今武林中有什么役鬼驱魂之人么?倘蒙见告,在下不胜锦感。”

  刘文杰沉吟半晌,答道:“据老朽所知,华夏武林中并无役鬼驱魂之人。”

  庞镇寰不禁一怔,道:“如此说来,此人是出自异域化外了?唉,南荒双奇已遭此人毒手残害,如不找出此人来历,森罗宫前景忧难了。”

  群豪闻言不禁相顾失色,申屠珍亦面色大变道:“他们真被毒手杀害了么?”

  庞镇寰沉声道:“不错,小弟身为当今瓢把子,怎可无的放矢。”申屠珍先入为主,深信鲁丽嫦之言,庞镇寰狠辣残毒,双奇之死,无非为排除异己手段,而且已习成白阳图解,足以凭恃纵横天下,更狂妄不可一世。

  庞镇寰陡地朗笑道:“师姐,小弟在灵枢石府期间,蒙师姐代掌森罗宫,有条不紊,法令森严,就此拜谢。现在小弟返回森罗宫,请师姐交出森罗宫鬼令。”

  申屠珍丝毫不动气,反吟吟一笑,取出森罗宫令符,道:“我对森罗宫并无兴趣,亦不想搅权,来意谅早知,用不着细叙。”说着伸臂欠身,又道:“我倦极欲眠,暂回房休息。”言罢回眸媚笑,莲步姗姗走去。

  在庞镇寰心想,申屠珍个性娇横,必大怒喝骂,自己亦趁此树法立威,翦除眼中之钉,岂知大出意料之外,不禁愕然目送申屠珍后影,神色阴晴闪烁,玉箫真人长叹了一声。

  庞镇寰诧道:“道长为何出声长叹?”

  一名森罗宫高手躬身禀道:“总瓢把子有所不知,森罗宫内半数高于已服下申屠姑娘独制丹药,神智悉被申屠姑娘所控制,总瓢把子此举似嫌草率从事。”

  “什么?”庞镇寰狞声切齿道:“这丫头如此歹毒,我怎能饶她。”洒开大步向申屠珍所居走去。

  森罗宫占地甚广,绵连十数里,广袤北崖五岭,层灿峭翠之下松竹围绕,风动竹移,隐隐可见一幢雪白精舍。庞镇寰走入竹林,即见一横剑美婢,剪水寒眸注视着自己,微笑道:“红莲,姑娘在么?”

  美婢嫣然一笑道:“姑娘已就寝,婢子奉命不得放人惊扰于她?”

  庞镇寰微一踌躇,道:“谅尚未熟睡,我有急事商量,你胆敢阻止我么?”目中突射威棱。

  红莲面现畏惧之色,道:“婢子不敢,姑娘法令谨严,违者残去一肢,但愿庞少爷见怜。”

  庞镇寰霭然一笑道:“我岂忍害你受责,如果姑娘已熟睡,我即离去不惊动于她。”

  红莲闻言笑靥迎人,如绽红杏,妩媚无比,盈盈一福,道:“婢子谢谢少爷盛情。”

  庞镇寰笑道:“自己人不必谢了。”身形飘然往精舍走去。

  申屠珍居室两扇窗扉敞开.从外注目可了然室门情景,庞镇寰悄立窗外,只见轻纱罗帐中申屠珍面向内曲肱而睡,云发垂背,藕臂裸露,拥着一袭薄被香息隐隐可闻。

  蓦感身后起了一股飒然衣袂破风之声,回面一望,只见红莲笑靥未饮,落在七尺开外,暗中眉头二皱,低声问道:“申屠师姐已熟睡,只你一人在此守护,其余诸婢呢?”

  红莲答道:“除了三位姐姐守护崖上外,其余都在厨下准备酒食,一俟姑娘醒来即可食用,庞少爷不妨先在客室稍候,婢子取一碗莲子清心羹,一晚疲累,点点心也好。”

  庞镇寰犹豫一下,微笑摇首道:“不用了,我尚有要事待办,姑娘醒来,代我致意。”话音一落,双肩一振,潜龙升天拔起六七丈高下,穿空如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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